谢玄交出的牛皮卷轴,上边多是些艰涩难懂的符文,纵然沈毅精通各种医学典籍,涉猎广泛,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大进展。
想起谢家所传的契约之术来自于巫族,又联想到之前来到药王谷里,一身神秘的贺察,只好一边苦心钻研,一边派人搜寻贺察的下落,算是做两手准备。
沈毅自不信世上有改命一说,但为了凤瑾,他愿意去相信。
七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不眠不休的将自己困在药房与厢房之间,一身的疲惫,都只能靠药物驱散。
每每看到凤瑾面容安详的躺在床上,他心里就会结上一层郁气。
自己舍了她这软玉温香独待晋州这么久,一是为了为她平息疫情,二是为她寻找续命之法。
她倒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现在又变成这个鬼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真当他的心跟她一样,是铁打的不成?
沈毅盯着手里热腾腾的汤药,就恨不得将药带碗一起,盖到凤瑾的脸上,让她知道知道沈谷主也是有脾气的!
床上的凤瑾呼吸微弱,银丝胜雪,面如白玉,似乎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沈毅忿忿的瞪了她两眼,默默拿起勺子,将汤药吹得温热后,小心的喂到她嘴边。
“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一碗药喂下来,沈毅憋得废都要炸了。
气当然不能冲性命垂危的凤瑾撒,那毕竟是他拜了天地祭了祖宗,在全谷上下的见证下娶来的亲亲媳妇儿,虽然这媳妇儿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冲她撒气,他该死的舍不得!
那冲白芨他们呢,也不行,那可是药王谷的人,至于某个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毅端着药碗出了厢房,轻轻的将门给合上,回到自己堆满药材的房间后,哐当一阵后,冷冷淡淡的朝外喊道:
“白芨,夫人的药我配好了,你让姓谢的过来试试,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白芨放下手里正晾晒的药草,近到门边,有些疑惑:
“谷主,夫人的药,不都是你自己在试么?”
屋里传来一声碗底被重重搁在桌面的声响,而后便是沈毅一声语气极淡,淡到让人心尖儿发凉的“嗯”。
轻笑之后,拖长声音,不喜不怒的问道:
“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本谷主?
“白芨,你是他谢玄的人,还是我药王谷的人?”
白芨当然是药王谷的人了!
白芨在心里坚定的表了句忠心,使着最快的轻功跑了。
谢玄的屋子,被沈毅恶意的安排在了很远的地方,平日谢玄为了保护凤瑾,基本上都不会过去。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赤雪嘶鸣不已,既不肯像往常一般自行寻找吃食,也不肯安安分分的待在马厩了。
谢玄担心它出了什么事,才回了院子进行安抚。
白芨出现的时候,赤雪刚刚安静下来,低着头自顾的吃着马草,任由谢玄为它洗刷。
白芨说话直来直去,根本不用拐弯抹角,停在小天井旁就说道:
“谢统领,谷主叫你去试药。”
谢玄正刷到马腹,红棕色的皮毛在清水的润泽下,显得更加油光发亮。
赤雪后踢微微踩动,又有躁动的趋势,谢玄轻轻拍了拍马背,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白芨。
沈毅认为是他护卫不利,才会让陛下变成如此模样,是以自他接诊之后,就不愿意他靠近陛下半步。
这忽然叫他去试药,又有什么猫腻?
谢玄一个字都没说,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白:为何找他试药?
白芨猜不透自家谷主的想法,便不好做出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劝道:
“谷主叫您去,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眼见七日已过了三日……想必是关于陛下的救治之法有了进展,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