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凤瑾,压抑的解释道:
“是天星蕊和碧海潮。
“中毒时间还查不出来,但第一次显露征兆的时间是在半月之前。
“陈太医说,正常情况下,两者反应产生的毒性质比较稳定,毒性发作的程度都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次如此严重,怕是有人有人从中作梗。”
说到此处,他忽然变得沉默,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补充道:
“陈太医暂且没有办法,陛下的毒,无解。”
楚辞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那个武功独步天下,心思深沉,性情暴虐的暴君中毒了,还是无解的毒,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这祸害就要死了?
她欠了他那么多,一件都没有还呢,怎么可以!
只有在“死别”的时候,才最容易看清自己的心,生离之时还能欺骗自己来日方长,死别之后却无法再做弥补。
他的心忽然空了,空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
那些被他强行封在深处的记忆,忽然极为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
“阿辞,你别老板着个脸,你又不是夫子!
“你要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
“哎呀,都说了我会了我会了,你不要再盯着我了!
“反正太傅也不在,你就放我去玩会儿吧?”
……
趁宫人不在,凤瑾跃到了树上,抱着树干,坐在枝丫上荡着双腿。
见他从书房里走出,寻她回去温书,她便轻笑一声,拖长着声音念道: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路经树底的他脚步一顿,抬头便瞧见了没个正行的凤瑾,不由得沉下了眉。
“你是储君,一言一行皆代表我大禹的形象!不可放浪形骸!”
“唉呀,你怎么那么啰嗦,我以后直接叫你爹得了!”
还以为她说来玩闹的,哪知她真从树上跃下,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喊起了“爹”。
与先帝商谈完事情的祖父恰巧回来,遇见了此事,满脸怒容的喝道:
“胡闹!
“殿下,为君者应注意威仪,怎么如此开玩笑?
“楚辞,你身为殿下的伴读丝毫没尽到督促劝导之责,罚你将近日讲的那本书抄一百遍!”
凤瑾心有愧疚,耐着性子替他抄了十遍,却被他以弄虚作假为原因扔掉了。
那次,他还真抄了一百遍。
“喂,楚辞,你若心中不平,叫我一声爹,叫回来也是可以的。”
任务完成之后,她凑到他耳边玩笑道。
与黑影的对抗,最后是凤瑾略胜一筹,居了上风。
悠悠转醒,就看到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谢玄,以及旁边目露凄怆的楚辞。
她挣扎着起身,谢玄见此连忙伸手搀扶。
感受到口中浓烈的铁锈味,瞥见那被鲜血染红的手帕,她忍不住哀叹起来,照这个样子下去,她怕是要贫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