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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这天起来,惊蛰迷瞪着看了眼,发现赫连容不在,他闷闷打了个哈欠,正要爬起来,却发觉身上有些不对。

惊蛰茫然着,拽了拽胳膊。

很好,捆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也不知道赫连容到底什么时候弄的,惊蛰挣扎了几下,就发现四肢已经被束缚着,根本拽不动。

惊蛰侧过头,盯着手腕看了眼,这才发现束缚在身上的绳索轻巧着,却有一股软劲,他越是挣扎,捆得更紧,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

他只得躺在床上发懵,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还算盖得利索,没漏出哪里不合适的,就扬声叫了几句石黎。

石黎耳聪目明,就算惊蛰叫得干巴巴,也该是听到了,迅速赶了过来。

“陛下呢?”

“去了小厨房。”石黎蹙眉,“可要帮郎君解开?”

就算什么也没看到,光是看着惊蛰,那别扭的样子,也能隐隐约约猜出些什么。

惊蛰很想,他刚才下意识叫石黎近来,就是为了这个。

但惊蛰不能。

他懵了会后,已经想起来,这是昨天晚上的赌约。虽不知道赫连容想做什么,惊蛰心里很没底,连声音也有点干涩:“不用,石黎,你出去罢。”

石黎正想走,想起一事,又道。

“先前郎君让卑职盯着牟桂明,最近此人的言行颇为古怪,已经整理成册,可要……”

石黎难得犹豫了下,现在这时候也的确不好转交。

惊蛰的声音更加干巴巴:“你就,明日再给我罢。”

不知道赫连容要玩什么花招,一想起他昨天说的要求,惊蛰这心里就打鼓。说不定,今晚上都得舍命陪君子,他大概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听。

现在关于任务,惊蛰已是淡定许多。

能力所不能及的交给赫连容,自己能查的再来做,关乎牟桂明的事,其实更为简单,不过是一条性命。别的不说,要是真的想杀他,让石黎不必查人,直接一刀杀了岂非痛快?

奈何惊蛰不想这么做。

杀人容易,可惊蛰从一开始就不是会乖乖完成任务的主。有些任务,倘若他不想做,就算是系统发布的,惊蛰也不会去做。

肆意杀人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人既能成为任务目标,肯定身上还有别的问题,惊蛰这才一直让人盯梢。也不用日日汇报,若有特殊情况就提前告知,迄今为止已经延续了几个月。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快被惊蛰扒个底朝天。他也大概知道,这人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倘若真是寿王,那这两个任务可真是有趣。

惊蛰动了动手脚,为了分散注意力,就想得越发深。

现在瑞王没了,寿王不趁着早些离开京城,居然还在皇城内外待了几个月,他是不要命了吗?

赫连容显然已经觉察到了寿王的行踪,就算不知道人在哪,想要将人堵在京城,那还是容易些的,这

节骨眼上,人还是稳稳当当,倒是真叫人佩服这份心性。

不过对现在的惊蛰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赫连容的影响,不管是之前的瑞王,还是现在的寿王,再想起来也不会觉得有多慌张。

事情既然在那,解决便是。

“在想什么?”一道清幽冰冷的声音落下,“这般入神。”

惊蛰跟着幽幽:“不入神不行。”

他略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示意赫连容看。

“这不是动不了了吗?”

赫连容在床边坐下来,温热的大手抓着手腕看了看,动作很是轻柔,却带着怪异的抚|弄,那拨弄的样子,怎么都不算正经。

惊蛰莫名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却见赫连容已然起身,掀开了被面,去解脚腕上的绳索。

难道只是这般,赫连容就满足了?

心里才刚这么想着,这刚解开的半边,又给捆上了。

原来是换了个姿势捆。

惊蛰沉默地看着自己被捆起来的手脚,又沉默地看着赫连容,男人熟视无睹地将惊蛰重新束缚住,又将他抱坐起来,身后被塞了两个软软的靠垫,就这么坐着,倒也没那么不舒服。

只这身体,浑然不受控制。

惊蛰试了试,赫连容在这种偏门上,天赋也甚是不错,这到底是哪来的绳缚技巧?

“你不会是想……”

惊蛰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在赫连容身后,早已经摆开来的膳食,一时间,这话竟是说不出来。

赫连容端来一碗甜粥,淡淡说道:“今日,若非我问,惊蛰,你不许说话。”

惊蛰正要开口,想起赌约,又强忍着。一勺粥已经递到嘴边,温度倒是适中,惊蛰嘴巴微动,倒也含了进去。

这味道尝起来,就不是明雨的手艺。

一想到石黎刚刚的话,惊蛰神色微动,又吃了两口,就见男人换了其他的东西,这一口一口吃着,竟是尝了五六种不同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吃饱了。

惊蛰没吃完的,就成了赫连容的早膳,他这人其实吃饭的速度不算慢,原本还算清淡的口味,吃过那甜粥时,连眉头都不蹙一下。

惊蛰盯着赫连容瞧,其实他有些闹不明白男人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人吃过东西,就又有点犯困。

赫连容取来手帕,给惊蛰擦了擦嘴角,便抱着他起身,漫步往外走。

惊蛰蓦然悬空,又不似以前能够抱着男人,下意识问:“你要去……”这二个字刚出口,惊蛰就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

糟糕。

果不其然,赫连容淡淡看了眼惊蛰,却是一言不发,只用一件披风将惊蛰挡住,只露出脸来,就抱着他出了宫门。

惊蛰一看外头天色,不过晨光微熹,那点点星光还残留在天上,正依稀眨着眼。

赫连容抱着惊蛰上了御驾,将人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拍了一记屁|股,那手劲还不小,闹得惊蛰闹红了脸,就听男人漫不经心

地开口:()

“我原是不想给你弄这个,可惊蛰却是学不会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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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看不到赫连容的动作,却能听到开柜的声音,这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旋即,就看到一个球状物出现在眼前。

它的样貌有些奇特,看着如同球体,可是在表面上,却有许多小洞互相串联,而在这球状物的两侧,又有两条分开的系带。

惊蛰原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看着东西抵|住自己的嘴边,一下就清楚,这到底是用在哪里。

他面色涨红,猛地看向男人。

赫连容的手指摩擦着惊蛰的嘴角,淡声说道:“惊蛰,张开。”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只是听着他那话,就不由得顺从起来。

当那物塞住嘴巴时,惊蛰才后悔起来。

他呜咽了声,舌头抵|住那东西,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有轻轻的闷哼声。

再有,这物堵住了嘴,可那些缝隙,却是合不拢,惊蛰的唾液就不由得流淌下来,他自己觉得难堪,挣扎得过分,赫连容却是喜欢,抓住他的后脖颈强迫他抬起头,舔过他的嘴角,将那根本无力抵抗的嘴唇玩弄得有些红|肿。

……变态!

惊蛰在心里骂,可已是上了贼船,想跳也跳不了。

当御驾停下时,惊蛰的心跟着哆嗦,这个时辰出门,再加上这不太对劲的路程……他还没想清楚,赫连容就已经动作起来,将惊蛰抱下了御驾。

唯一庆幸的是,这人虽是过分,但只要下了车马,就定会罩住他的头脸,不然惊蛰当真不想活了。

也为此,惊蛰根本没看清楚自己被带到了那里,只觉得赫连容带着他走过一道漫长的台阶,似是进了殿。

不多时,身体微动,惊蛰被放了下来。

赫连容掀开披风,就见惊蛰被闷得满脸潮红,正在披风包裹里怒视着他。

那眼睛湿|漉|漉的,明亮中透着怒火。

手指擦过惊蛰的眼角,男人低头吻住惊蛰的眼,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这身下柔|软的感觉还算舒适,只这种完全不能挣扎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都被赫连容操|控。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后,这种感觉尤甚,令人深感怪异。

待赫连容亲手将惊蛰打理好,让他躺得更加舒服后,这才轻声说着:“待会安静些,当然,若你不介意发出声音……呵,我也不介意。”他贴在惊蛰的耳根,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着,“待会再将那些听到的人,都杀了便是。”

惊蛰很努力地翻了个白眼,为了故意让赫连容看到,在这人抬起头来时,又故意翻了一次。

赫连容低低笑了,却又取来一条柔|软的绸带,在惊蛰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将他的眼睛完全遮上。

这下倒好,惊蛰原本想看这四周的模样,倒是什么都没能瞧见。只是如此,男人似乎还有不满,那手指在惊蛰的耳边徘徊着,似是有些蠢蠢欲动。

惊蛰心头一紧,呜咽着摇头。

() 人的五感也不过这些,动不得,说不得,看不得,要是连听也听不得,惊蛰真的有些惶恐。

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神情,赫连容轻轻拍着惊蛰,“莫怕,现在不堵着你。”那动作似是安抚,多少让惊蛰不那么紧张。

而后,那熟悉的气息远去,伴随着比平时还要沉重些的脚步声,惊蛰知道赫连容走了。

只他走的距离,又不算远。

似乎只往外走了几步,就又坐了下来。

这是在办公?

惊蛰想,这么近的距离,赫连容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模样,这种想象,让惊蛰哪哪都不自在。

他越是看不到,动不得,说不出,这心里就越容易联想到各种画面。现在赫连容在做什么呢?是在批改奏章,还是在看书,亦或是,一直在盯着他瞧?

如果赫连容在看着他,那会是什么模样?男人的神情一贯很少,就算是笑,也很浅,往往那双漆黑犀利的眼底,就只有那么点漠然的情绪。只是,赫连容在看到惊蛰时,往往会比平时更加温和些,不多,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惊蛰总是能注意到那些,每每还没细看,就已经消失不见的情绪虽很轻微,对他来说,却已经非常明显。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惊蛰能轻易解读出赫连容身上种种言行的含义,哪怕只是一蹙眉,一低头,亦或是面无表情,在惊蛰看来,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意义。

太过依赖于自己的感官,竟是不知失去后,会是多么宝贵。如今什么都看不到,惊蛰却更迫切想要看到男人的模样。

就在这时,惊蛰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好似有很多,很多人。

他猛地打了个颤,整个人都瑟缩着,像是想要将自己团起来。惊蛰不知道自己被放到哪里,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越是紧张,他就越能感觉到嘴里那个光滑的小球动了动,涎液跟着淌下来,纵是惊蛰想要合住嘴,却也碍于这小球,根本无法收拢。

惊蛰神经紧绷,有些焦躁不安。那脚步声更近,有许多已经进到了殿前来,他的手指紧握成拳,若非被捆着,人已经弓成虾子。

不多时,那些细碎的脚步声停下,好似各自归位,而后,便是二呼万岁,震耳欲聋。

惊蛰恍惚着,在那些万岁叩拜声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赫连容竟是把他带到了朝会上。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惊蛰头皮发麻,整个人羞耻得好似要挖开个洞钻进去,他的手指脚趾都紧绷着,恨不得蜷|缩起来,将自己变得越小越好。

惊蛰从前,也不是没听赫连容说过胡话。

这人偶尔会说,要让惊蛰陪着他去上早朝,又或者说,觉得惊蛰比朝中官员还要得用,所以不如让惊蛰一起上御座……

惊蛰只将赫连容这些话,全都当做是疯话。

这人其实要真敢说出口,就必定做得到,倘若惊蛰真的应下,赫连容是真的会这么做。

奈何惊蛰对这种事没什么

兴趣,平时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读书上,根本没搭茬过,也因此,惊蛰根本没想过,赫连容这心思,根本就没停过。

那他现在是在何处?

惊蛰并没有到过朝会殿前,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格局,不过朝臣的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他现在躺着的地方,应当是在殿堂深处?

那,御座应当就在朝臣与惊蛰的中间?

朝臣进门时,惊蛰竖着耳朵,都没听到什么异样,就连倒抽凉气的声音都没有,那应当是没有看到他才对。

赫连容是将他藏在御驾后?

真在御驾后竖了个屏风?这是原来就有的,还是这次特地设的?

惊蛰这思绪万千,因着五感散失过半,这耳朵不由得敏锐起来,仿佛将许多声音听得更加清楚。

隐隐间,惊蛰听到有人在说。

“……陛下,此事若不能及时解决,恐会危害皇家颜面,还请陛下慎重!”

“一派胡言,贾大人,你这是在妖言惑众。”

“以老臣之见……”

惊蛰有些懵懵的,这些大臣们说起话来,一个个引经据典,说得都非常有道理。只是听起来,大部分都是空话,余下那两二分,又忒是阴阳怪气,简直是骂人不吐脏。

他原本有些紧张,结果听着听着,反倒觉得有趣,将这些人说的话,当做是在说书,反倒听得入神。

直到惊蛰听到一个万般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以为,赈灾之事,宜早不宜迟。不若这赈灾,与钦差查案并行,赐佩剑,可杀首恶,以雷霆手段镇之……”

惊蛰唰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声音,这人,不是先生吗?

这熟人说的话,惊蛰自然听得认真,当张闻六说完后,惊蛰这心里不由得感慨,他这老师在正经事上,倒是端正得很。而今他说话的声音,与他在乾明宫偶尔遇到赫连容时,又有不同,带着一腔正气。

就是不知道……

“张阁老此言差矣,倘若给了钦差这般权势,焉能保证,这钦差当真……”

阁老?

张?

惊蛰差点被自己呛到,闷闷咳嗽了两声,人也跟着扭动起来。张阁老,阁老张,张闻六,先生???

赫连容到底给他请的什么先生?

张闻六不是说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吗?这可忒是“普通”了些!

他咬紧了嘴里的口球,说气倒也没有,就是很想扭,以宣泄一下心情。

这人越是做不了什么,就越想做什么。

惊蛰听了许久的朝会,连手脚都有些麻木起来。虽然被捆着的地方都已经被柔|软的东西垫上,但是这保持一个姿势久了,手指也容易冰凉。

不多时,这持续许久的早朝总算散了,只余下几位朝臣被点了名,稍后还要往聚贤殿去,其余人等倒是渐渐散开。

这人都退没了,惊蛰才真的放松下来。

他心里所思所想,都不过是猜测,要是男人真的把他放在无遮无拦的地方,只要他一动,就会滚落到旁人面前呢?

虽然心里清楚赫连容不会这么折辱他,奈何人就是这样奇特的生物,只要不是亲眼所见,这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好的坏的尽都往外冒。他面上看着一动不动,实则这心里已经是乱七八糟。

不多时,惊蛰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仿佛有人绕开了屏风走过来看着他。

这脚步声是赫连容,这感觉也是赫连容,可这人站在身边,却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异样感觉,让惊蛰挣扎着。

“唔呜……”

惊蛰闷哼了声,想要躲起来。

一只手按在惊蛰的肩膀上,将他要闪躲的身体拖了回来,拇指擦过惊蛰的嘴角,那湿哒哒的感觉,让男人低低笑了声。

这笑声一出,惊蛰才闷闷停下动作,从鼻息吐出一个哼来。

“前头有屏风,这软榻也足够大,你就算再上面翻滚,也不会掉下来。”

赫连容的声音虽然带着些笑意,但那冰凉的语气拨弄着惊蛰的耳朵,让他整个人也觉得有些发痒。

惊蛰瘪嘴,他要知道的是这些吗?

有柔|软的东西擦了上来,惊蛰后仰,那丝织物追了上来,他意识到是手帕,这才停下来,任由着赫连容擦拭。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清水,凉凉的,擦在惊蛰的脸上有些舒服。

那些狼狈淌出来的液|体,都被赫连容收拾干净,而后,男人轻轻拍了拍惊蛰的屁|股,低声说道:“惊蛰怎能是个连嘴巴都闭不上的坏孩子?”

惊蛰大恼,气得想咬人。

哪有赫连容这样的混账,是谁让他那么狼狈的?现在倒是又将这责任怪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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