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着墨书远等人吃瘪入坑、迫不及待地想跟那位执棋者交一交手了。
她想看看,论弈棋之术,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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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小侍女仓皇地穿过那道蜿蜒的雪色长廊,满目焦急,步伐跌跌撞撞。
她踉跄跑入那装潢精美的霜华大殿,神龛上供奉着的神女眉目温暖而慈祥,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除却那方跪坐在软垫之上的素色身影,竟再寻不到第二个活人。
这曾是他们灵宫最热闹的地方啊。
小侍女的鼻头无由来的酸了又酸,她遥遥盯着远处那身形纤瘦的姑娘,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又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殿下,奴婢从侍卫长大人那里打听出来了,君上果然打定了主意,要让您做那议和的使臣。”小侍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嗓子,但那哭腔仍旧不受控地染上了她的尾音。
她低了头,泪珠忽然断了线似的坠在那近乎映得出人影的石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浅浅的水坑。
这是他们寒泽最好的殿下,也是灵宫历代最好的圣女。
可是这样好的殿下,而今却被她的亲兄长囚禁在了这里,寒泽的神女祭祀已断了一年,皇城中那些不知真相的愚民,甚至因此将满腔的怨火胡乱迁到了殿下的头上。
“殿下,君上这是要推您出去挡刀了。”小侍女阵阵抽噎,她心中忍不住为她的殿下抱屈不值。
她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清楚灵宫到底有哪里招惹到了这位新登基的君上。
明明灵宫从不曾有半分逾距,明明殿下一年前还是寒泽那个备受黎民爱戴的圣女。
像是一夜之间的天崩地陷,又似是经年筹谋的伺机已久。
总之,等她回过神来,灵宫存在的意义,早已被君上一点一点,无声消磨了大半。
跪坐在神龛之下的少女不曾说话,良久方轻轻开了口:“好,我知道了。”
“阿洛,辛苦你了。”
她的嗓音冷清,声线平静又带着点不甚明显的释然叹惋,被称作“阿洛”的小侍女不懂她那份平静源自何方,她只觉得难受。
“殿下,您不难过吗?”阿洛放轻了音调,“您明知道……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明知道,无论那议和顺利与否,这一去都有可能是再无归期。
君上是想将殿下与整个灵宫,至于死地的。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叶知风轻笑一声,起身慢慢推开了殿中的窗,湛蓝的苍穹之上传来道清脆而旷远的鹰唳,苍鹰的羽尖在天幕中划出道道无形的痕迹。
“这不过是……命罢了。”
少女喃喃,仰头望向殿中那绘着山川星辰的穹顶,无数繁星在她眸内缓缓流转,她透过那层层的云雾,看见星河之后的万千虚影。
那是寒泽再扶不起的生机。
是注定衰亡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