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声音刚落,那头慕修宁与墨倾韵便已然带着人踏上殿来。
解斯年入殿之时,目光带着某种奇异情绪,不着痕迹地往墨君漓所在的角落里飘了一瞬。
他的动作极轻,瞒过了满朝文武,却没能逃过高台上帝王的眼睛。
墨景耀见此无声弯了唇角,心中只觉欣慰非常——阿衍那崽子藏起来的东西,可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了。
“陛下,微臣已将四殿下所寻之人带来了。”墨倾韵下颌微点,侧身让出两道人影,随即看了眼身旁的慕修宁。
少年意会,眼睫微垂,抬手抱了拳:“启禀陛下,鲍晖二人所述书信,末将已尽数找到。”
慕修宁道,示意侍卫将那两只布包递呈递上去:“不仅如此,末将还在他二人房内,发现了这名贡院管事。”
“末将见他鬼鬼祟祟,似欲调换屋中书信,便将他一并带了过来。”
他话毕,登时有两名侍卫押着那管事前行一步,按着他在殿中跪下,解斯年与刘四则施然上前,不紧不慢地报了名号、行了个大礼。
卢子修见状,颇为识趣地闭了嘴,静静向一旁让开一步。
“老四,你看看,台下那两人,可是你口中所说的谋士与小厮?”云璟帝并未急着看那些书信,他只略略招了手,立时有内监架起墨书诚来。
后者抬眼向殿中望去,神情即刻变得激动万分:“不错,父皇,那位白衣术士便是解斯年,旁边的是儿臣府上小厮,名唤刘四。”
“斯年,你快跟我父皇说说,鲍晖和陆壬嘉的公卷是你从晁陵那里拿来的,本殿当日本不欲接受,是你……是你和卦象说动了本殿!”
“而且,从头到尾,本殿都不曾与那书生泄过什么会试考题!”墨书诚的神色几近疯魔,他张牙舞爪,拼命扭动着手臂,那样子竟与先前的陆壬嘉别无二致。
“按住他。”云璟帝蹙眉,命内监们将墨书诚按得更紧了些,一面取过布包,翻出其内一沓折叠整齐的信件,“解斯年,老四所言,都是真的吗?”
“回禀圣上,那两份公卷,确乎是草民自晁陵晁大人手中得来的。”解斯年直起上身,端了衣袖,“殿下起初,也确乎不大愿意接受那两份公卷。”
“父皇您看,儿臣就说儿臣不曾说谎,父皇,儿臣当真没那个胆子泄题啊!”墨书诚面上激动之色更甚。
云璟帝被他吵得头疼,连忙命人将他移得更远一些:“那他后来怎么又改了主意?”
“回陛下,殿下起初是把那二人当成了儒生,故此不愿接受。”解斯年缓声。
“草民见殿下多有消极之态,便从旁劝解,左右这公卷已入了府,不如先行览阅一番,再做定论。”
“何况,这两人既将这公卷送至了殿下手中,自是有心投奔殿下,倘若他二人确有真才实学,即便不慎落了榜,留在殿下府上做个门客,亦不失为美事一桩。”
“殿下听了草民的话,意下已然有所松动,但他心头仍有疑虑,便取来了签筒龟甲,先后求了两卦。”
解斯年的条理清晰万分,众臣听闻那句“签筒龟甲”,禁不住齐齐发了笑——凡事皆要倚靠玄门之术,这的确是他们这位四皇子的作风。
“那两卦所得皆为大吉,殿下由是安了心,细看起那两份公卷来……他看罢了公卷,心神大悦,当场便将那两人引为知己,定下不日会面。”
“殿下当日姿态太过亢奋,草民先前不知这是道生公卷,这会不禁忧心万般;草民本欲劝殿下再细思两番,不料殿下轻信了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