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的确是个乖顺听话的娇俏美人,可这京城之内,从来就不缺这般空有皮囊的美人。”
“若非她自小长在国公府内,她娘又暂掌着府中中馈,儿子也不会拿出这么多时间,来陪她演那出儿女情长、柔情蜜意。”
墨书远说着端茶浅啜:“抛砖引玉罢了。”
“抛砖引玉。”宋纤纤眉梢一抖,忽的没了胃口,她扔下那块只被她咬去一个小角的点心,捧起茶盏顺了顺气,“你抛的既是慕二小姐这块砖,那引的又是哪块玉?”
“慕国公可不止一个女儿。”
“母妃,您说呢?”墨书远低声笑开,眼睫半垂,意有所指,“儿子可不是七皇弟,也不会放着慕大小姐那么个国色天香的佳人不要——”
“反而去陪那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半大丫头。”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贤妃慢慢调转了目光,抬眼看了看殿外。
那日头已近了中天,地上亦渐渐上了暑气,枝头的鸣蝉叫了个声嘶力竭,那嘈杂的鸣声闹的她的脑仁发了痛。
“只是,慕国公与慕小公爷的那一关,你又准备怎么过?”
“这就不用指望你父皇了。”宋纤纤敛眉,“陛下一向与国公爷情同手足,慕家又有着那累世功勋。”
“单单看在那些功绩的份儿上,你父皇便多半不会强行逆了慕国公的意思。”
“且他宠爱的,又惯来是先皇后留下的那一对儿女。”宋纤纤黑瞳微横,眸底隐约覆了层霜色,“你要怎么做?”
“女儿家的婚事嘛,”墨书远抬指轻点着茶案,目中滑过一线势在必得,“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倘若没了父母又没了兄弟,那么叔父婶母,也就当仁不让地成了‘父母’不是?”
“慕国公与小公爷既不肯答应,那就让他们没这个反对的机会好了。”
“左右儿子想要的,也只是这个人,和她身后的十五万兵权。”
——旁的东西,俱与他无关。
啧,果然是她好舅舅和相国教出来的玩意,脾性与他们一样的自以为是、又蠢又毒。
宋纤纤不动声色地重新拈起那块点心,送入嘴中咬了一口,细细品尝间眯起双眼尾飞着殷红的眼,神态跟着愈加慵懒从容。
“你这是定好主意了。”宋纤纤单手托了香腮,“不如仔细说来听听。”
“母妃,今岁天寒,北疆以北又遭了大雪,”墨书远勾唇,“如今分明已是盛夏五月,寒泽境内,却仍是土冻三尺,江河不化。”
“北疆之外,一岁本就只得一季稻谷,今冻土未苏,草木不生……莫说是这唯一的一季粮稻,便连他们常日里赖以为生的牛羊都养不活几头。”
“依照寒泽历年所产的粮草计算,他们至多能撑到今年八月,就会耗尽余量。”
“且儿子前儿又得了消息,寒泽的老国君已然身染重疾,抱恙数月,恐怕活不过这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