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持续不断传来枪响,听得前任总监心惊肉跳。

他已经能想象几天后政坛和新闻舆论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了。

但想到现在总监是白马，前总监又稍稍松了一口气，主动挂断电话。

枪声没有持续很久,从掩体后面冲出来的组织成员如同活靶子般被明日香挨个击中。

有人被明日香一击毙命，有人则只是被击穿骨头,丧失行动力。

明日香哼着歌,镇定自若地穿过脚边抱着伤口哀嚎的组织成员。

柜子后面,一名组织成员悄悄探出半截身子，手中的枪瞄向明日香。

明日香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抬手朝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血在子弹强大贯穿力的作用下飞溅成扇形。男人瞪大眼睛缓缓向后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他死后，一直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怨灵似乎终于得偿所愿，化作白点消散不见,留下一句微弱的化在风中的“谢谢”。

怨灵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罪孽深重的灵魂。

罪孽之人未必会被怨灵缠身,但被怨灵纠缠,大都不是什么善茬。

路过一处桌台时，明日香轻飘飘睨了眼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的人。

意识到明日香的视线，男人苍白着脸，手脚发软地往黑暗角落爬。现场除了伏特加，其他人都只是中低层。虽说都是些亡命之徒,但他只是来给组织打工的，没打算为组织献上性命。

见识过明日香恐怖的压倒性实力后，其余未现身的组织成员也纷纷打起退堂鼓,抱着武器蜷缩在掩体后面，双手捂嘴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

少了螳螂挡臂般可有可无的阻拦,昏暗的工厂重新陷入无声的沉睡，只余明日香走动时鞋跟落地的声音。

顺着长龚佑给出的信息，明日香很快找到公安部部长帕拉格被杀害的地方。

帕拉格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不知去向。但帕拉格的灵魂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像只散发出难闻味道的鲱鱼罐头，不停溢出黑色怨气。

明日香讥笑两声，心道果然越是坏心肠的人越容易变成恶鬼。

帕拉格也注意到了明日香，但他不认得「阿凉」的皮囊。

明日香上前两步，站定在帕拉格面前。

帕拉格原本半浮在空中，却被一股不明力量拉扯，被迫跪在地上，仰头看向明日香。

接收到明日香自上而下的视线，帕拉格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你看得到我？”

明日香挑着下巴，冬日细雨般阴冷的视线落在帕拉格脸上。她抬手捂住自己半张脸：“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放下左手，先前被挡住的半边脸骤然变化，从阿凉变成明日香的模样。

明日香的声音也短暂地变回她本来的声音：“我们可以在警视厅斗了一年半，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

帕拉格愣住，随

即被诅咒般迅速堕为黑色，朝明日香扑去。然而下一秒，他脸上重重挨了一拳，摔在地上被人踩住脑袋。

明日香的脸又变回阿凉的模样，但即便换了一张脸，她眼底不作掩藏的傲气依旧让帕拉格气到抓狂。

明日香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俯身看向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明日香弯起一个极浅的笑，轻蔑的情绪却似暴风雪般砸向帕拉格：“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更何况死了。”

“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但凡再给我一次机会，绝对会让你下地狱！要不是朗姆那家伙，我绝对不会就这么——”

帕拉格匆匆咽下嘴边的话。

帕拉格被皮鞋挡住大半视线，只能从余光处捕捉到明日香的含笑的脸。恶灵不会被黑暗阻碍视线，明日香的脸却在视野里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如萤火虫般散发出荧光的蓝眸。

她如野兽般透亮的眸子愈发清晰，在黑暗中散发出美丽却诡异的光。

太过恐惧，身上的黑气也开始向内收缩。帕拉格咽了口唾沫，却听明日香不急不缓道：“你临死前在镜子里看到了骑在你脖子上的长龚佑，那又如何。”

鞋底在帕拉格脑袋上缓慢地、极具侮辱性地来回碾磨，仿佛是在用他的脸蹭掉黏在脚底的口香糖。

明日香冷笑道：“我有能力号令长龚佑，自然也有能力号令你。”

明日香打开手机，调出正义手册，帕拉格的资料被记录在册，虽然能力各方面都被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整张卡依旧处于不可收录的状态。

正义手册不认可帕拉格作为警察的一面。

砰。

一颗子弹擦过明日香手掌，在她的掌心留下一道半厘米深的伤口。手机被子弹弹飞出去，摔在地上。

暗红色的血坠在地上，溅开一朵花。明日香摊开手掌，被子弹撕裂的血肉正慢慢愈合。

明日香甩了甩受伤的手，染红半个巴掌的血液被甩落在地，留下一串断线珍珠项链般的血迹。

伤口完全愈合，明日香看向黑暗：“没想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伏特加。”

黑暗里，伏特加举着枪缓缓出现，另一只手还握着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琴酒低沉的声音从免提听筒里传来，杀意蕴藏其中：“阿凉，你在这里做什么？”

手机泛着森冷的白色荧光，「琴酒」的名字光是出现在屏幕上，都足以叫人战栗。

但明日香只是淡淡扫过屏幕上的字，看向伏特加：“其他人都躲起来了，你居然还敢冒头。”

伏特加冷笑两声，缓缓上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的枪一共只能容纳八颗子弹。”

微光的月光落在伏特加身上，落下一层朦胧的、残忍的光晕。

动物会靠膨胀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胁性，人类也会天生恐惧看上去更结实且满脸杀意的陌生人。

伏特加有着足以劝退多数人的强壮身材，他有时甚至不需要动手，被威胁的公司

社长们就会颤抖着主动求饶。

伏特加道：“我数过，你已经开了八枪，但你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换子弹。”

闻言，明日香低头扣动扳机，手枪果不其然发出清脆的没子弹后特有的咔嗒声。

她低头摆弄手枪的间隙，伏特加已经来到她面前，用枪抵住她的脑袋：“阿凉，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明日香把枪插回大腿的绑带上，面容平静：“和帕拉格。”

伏特加冷笑几声：“少装神弄鬼，帕拉格已经死了。”

明日香瞥了眼被她踩住脑袋、拼命挣扎的帕拉格，冷声询问伏特加：“你知道幽灵警察吗？”

伏特加皱眉，稍作思索：“最近几个月流传盛广的都市传说？这和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