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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015

只不过,这安然静谧的角落,却忽然被一道满含兴致的声音所惊扰。

“呦,这不是小傻子吗?”

舒白秋顿了顿,转头,就看见了几步之外的那位不速之客。

居然是傅鸣。

这位傅先生的继弟,似乎是跟着傅山鹰夫妇一起来的,身后还带着一队保镖。

酒店的室外草坪是半开放式的,傅鸣不知从哪儿溜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微醺的酒气,看向舒白秋的目光充满兴致。

见舒白秋转过头来,他还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这么漂亮了啊。”

和最初刚到傅家时的那次见面相比,原本苍白削瘦的少年被养得稍稍有了些血色,终于不再如纸般脆弱单薄。

他之前空茫的眼中也多了漆点亮芒,昳丽的眉眼更显得灵动。

好似原本的绝色裹了一团疏冷的雪雾,现今终于在日光下露出了瑰艳的真容。

傅鸣之前就知道舒白秋好看,只是嫌他瘦得太狠,薄得硌人。

现在看到少年被养得这般好,傅鸣心头的兴致更是如野火一般,被一下撩烧了起来。

眼下他正疼爱得火热的两个小男友,加在一块,也不一定有小傻子这张脸够劲儿。

傅鸣意兴盎然,他正准备朝舒白秋走过去,就被硬生生地拦下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

罗绒,直接拦在了傅鸣面前。

那张断眉的凶冷面容,让傅鸣看见,至今仍会反射性地手腕疼。

但傅鸣今天是有备而来,上次他就对罗绒大有不满,这次他好不容易从禁闭中被放出来,中午兴致上头刚喝了酒,此时的胆气更盛。

见被罗绒阻拦,傅鸣恶意地勾唇一笑,抬手一挥。

“给我上!”

他身后的那一队保镖,应声就朝罗绒冲了上去。

傅鸣命令了保镖们去处理障碍,接着他就想绕过自己和舒白秋之间的长桌,直接走到对方面前。

但是被数人正面攻击的罗绒,却并没有被成功支开。

傅鸣绕不开他,只透过混乱的几人身影和眼前的白色长桌,望见了已经离开椅子站起来的舒白秋。

心头的快意与兴奋交织,傅鸣故意开口叫人。

“喂,小傻子,这几天你跟傅斯岸过得怎么样?被欺负得爽吗?”

“砰!!”

一旁的罗绒出拳重重地砸在棉签保镖的鼻骨上,随即一个颈后肘击,将吃痛弯腰的人结结实实地砸倒在地。

他的动作毫不含糊,极短的几秒钟内,罗绒就已经接连放倒了四个人。

眼见傅鸣的保镖们已经难以为继,不远处还正有收到讯息紧急响应的同事已经赶来。

罗绒没再耽搁。他抬手就准备冲出剩余三人的包围,去扼住要靠近小舒先生的傅鸣。

不过望见某一处,罗绒的动作却忽然几不可察地停了一瞬。

长桌一侧,正专注和舒白秋说话的傅鸣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动静,眼见舒白秋似乎被自己的话吸引,循声望过来,傅鸣的兴致更盛,话里的恶意也更浓。

“你跟傅斯岸上过几次床了,嗯?你那小身板受得住吗?”

脑后忽然有冷风袭来,傅鸣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他的眼前猛然一黑。

“砰——!!!”

一声极重的闷响,傅鸣被薅住后脑,狠狠地正面砸在了眼前的实木长桌上!

“嗷!!”

傅鸣发出了一声变调的惨叫,他的膝窝也猛然一酸,被人结实踹中,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稳沉的实木长桌被生生砸出了些许的晃颤,鲜艳的鼻血从傅鸣的脸上喷出,溅红了雪白的桌面。

傅鸣疼得头昏眼花,又被后脑的痛楚大力拽着,被迫向后仰起头来。

在模糊酸楚的泪眼中,他艰难地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傅斯岸。

竟然是傅斯岸。

在这一瞬,傅鸣也终于恍然明白,那个小傻子站起身、看过来,究竟是为了谁。

——总归不是他自己。

但也只是一瞬,傅鸣就在剧烈的痛楚下被迫清醒回神。他依然动弹不得,鲜血回流进鼻腔里,酸涩不堪地望向头顶的男人。

男人高高在上,目光冰冷至极。

“道歉。”

没等傅鸣反应,他又猛地被拉拽起来,在头皮上无法挣动的大力薅扯下绕过了长桌,被拎到舒白秋面前的不远处。

距离明显,却正对着少年。

再次开口的男人声线更冷,凛如寒冰。

“向舒白秋道歉。”

被点名的少年微怔。

舒白秋方才就有怔愣,却不是为傅鸣的那些恶意言行。

而是为傅先生,那一瞬爆震而出的煞气血.腥。

有一瞬,傅斯岸是当真动了怒。

他好生将养,好不容易才把少年温养得有了缓和。

一眼不见,却被傅鸣这种渣滓秽污,对着少年这样恐吓糟践。

傅斯岸看着傅鸣,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到像在看一袋积育土壤的花肥。

又像是在看一滩填喂猪槽的饲料。

阳光之下,意识模糊的傅鸣除了剧痛,居然还本能地觉出了冷。

这一处角落虽然稍显旁偏,但刚刚的动静,已经把周遭的诸多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不远处,原本清汤寡水的寡趣宴会,更是被这一下招引了注意,诸多宾客都张望着看了过来。

傅斯岸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瞩目,他只压着鼻血不断、双腿瘫软的傅鸣,勒令其向舒白秋道歉。

慢了好几拍,傅鸣终于在剧痛中缓过神来,却立刻又被四下的目光刺得面颊火辣。

他看到自己带来的保镖早已被罗绒和同事控制住,一群废物,根本排不上用场。

而傅鸣本人,更是被傅斯岸拽扯着后脑,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处刑。

见状,之前恍惚的保命本能已经被压下,傅鸣的心中不由生起了不忿的火焰。

让他道歉,怎么可能?

“你做梦……啊——!!”

话都没说完,又是一声响彻草坪的惨叫。

不远处的舒白秋长睫轻颤。

他看着傅斯岸伸手,隔着衣袖,直接掰折了傅鸣的右手臂。

一声很轻的脆响,几不可闻。

紧接着,男人青筋分明的修长手掌还滑下一寸,果决地拧断了傅鸣的手腕。

相隔不过半秒,动作干脆至极。

轻易到像是拧一只已然开过封的汽水瓶。

之前罗绒踩伤顾一峰的脚踝,还是用皮鞋踢踹。傅斯岸掰折傅鸣,却只用了一只手。

手上动作,更是利落到让人根本没能看清。

傅斯岸是医生,太了解人体关节,轻易可以装拼拆卸。

现下傅鸣的右侧手臂和手腕,两处骨节,都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反折角度。

傅鸣不知是太疼,还是被吓傻了,一时竟是没能开口。

只有他的喉咙里流泻出了嘶哑的闷痛。

但就是傅鸣艰难颤动的脆弱脖颈,也被那只给他带来噩梦的手,隔着衣领极其精准地卡住了咽喉。

“傅鸣。”

傅斯岸冷漠地问他。

“想试试脖子骨折吗?”()

傅鸣微微涣散的瞳孔骤然针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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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这是,要他的命……

“对……呃唔……”

狼狈沙哑的声音,从傅鸣的喉咙中挤出,逼人的威慑之下,他艰难地、竭力顺从开口。

“对不、起……”

等傅鸣将这三个字说全,傅斯岸这时才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

周遭已由好奇的探看转变成了一片鸦雀无声。在这哑然的静寂中,傅斯岸抬眸,望向了一旁的舒白秋。

他注视着少年,淡声开口。

“傅鸣出言不逊,冒犯了你,是他做错了事。”

听闻过顾一峰那件事的旁观者,都能看出,这一幕何其相似。

这尊令人胆寒发冷的真正凶神,转过头来,居然又在向他的结婚对象耐心解释。

“所以傅鸣该被惩罚,需要向你道歉。”

“对不对?”

被拧断手臂的傅鸣,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款新的教具。

专程为傅斯岸的悉心教导与讲解所用。

虽然开口是询问句,但傅斯岸并没有催问舒白秋的答案。他说完,就轻松地换过了掌间的手臂。

毫无耽搁地掰断了傅鸣的另一只手。

“——!!!”

傅鸣的惨鸣已然失声,却只换得傅斯岸一句不耐的提醒。

“声音这么小,蚊子道歉谁听得见?”

傅鸣颤抖不已,微醺的酒意早已化作一身冷汗流得干净。

他不知道傅斯岸何时拥有的对他几近碾压式的精悍气力,更不知道原本一直被轻视的对方怎么变成了这种令人悚然惊惧的冷血修罗。

但断骨的剧痛催人发省,傅鸣再无之前的嚣张豪横。

他只能颤声地依循要求,提高声线,向舒白秋重复。

“对不起、对……对不起……!”

一旁的少年站在白色木椅旁,望着这边,神色微有怔然。

看起来,他似乎还是被吓到了一点。

傅斯岸抬眼望他,正想说,你不需要原谅。

道歉是加害者该做的事,受害者可以不接受。

不过,傅斯岸尚未开口,就见不远处的少年唇瓣微启,轻声道。

“你这样做,不好。”

舒白秋在向傅鸣说话。

不是惧怕颤抖,不是哀怨责备。

少年只是微垂目光,看向傅鸣,认真地同他讲。

“那些话,很不礼貌。”

日光之下,傅斯岸银色镜框上的流光微微淌动。

少年的话,被他听得字字真切。

傅斯岸胸口那无声烧蹿的暴焰,居然微妙地平息了一点。

他就知道。

傅斯岸心想。

他就知道,舒小朋友很厉害。

“哐”的一声闷响,瘫软的傅鸣终于被扔在了地上。

() 他的双臂手肘仍然以诡异的角度持续扭曲着。

不远处也正有酒店工作人员匆匆赶来,闻讯来处理这边的事故。

傅斯岸没再浪费眼神,直接让傅鸣的保镖将人抬走,把这一行人打包扔出了酒店。

不过舒白秋在一旁,却偶然间看见,被架走的傅鸣近乎昏迷之前,望向傅斯岸的怨毒视线。

这事之后……傅鸣肯定会怀恨在心吧?

舒白秋想了想,还是叫了傅先生一声。

傅斯岸已经派了随行助理去处理与酒店的后续交涉,他本人没挪步,身上的廓形长风衣也被简单地随手拍理过。

仍是一副翩翩斯文,身形修长的俊冷模样。

“怎么了?”

傅斯岸低眸看过来,问。

舒白秋道:“先生,刚刚的事……等傅鸣回去,家里会不会找你麻烦?”

他不知道方才傅斯岸是怎么让傅山鹰夫妇离开的,但傅先生的处事一向沉稳低调。

刚刚这场意外,却是纯粹的突发事件,还不知会对傅先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没事,不用管他们。”

傅斯岸却漫不经心,言语间,对傅家当真没什么在意。

他反而垂眸又确认了一遍舒白秋的状态。

“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

舒白秋摇头。

他站得远,又和傅鸣隔着一张长桌,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影响。

不过……

少年顿了顿,看向傅斯岸身侧。

“先生,你的手……?”

“嗯?”

闻声,傅斯岸抬手看了看。

他这时才瞥见,自己的手背外侧有一道浅细的划伤。

应该是被傅鸣的衣服挂饰无意中划到的。

“我没事。”

傅斯岸原本已经放下了手,见眼前少年的视线追下去,他停了停,又将手背抬起,沉下手腕,微微倾侧,示意给对方看。

“没破皮,没有皮下淤伤,两天内可以自愈。”

听到这么客观专业的冷静口吻,舒白秋似乎这时才松口气。

他点点头,乖乖应声。

“好。”

酒店内已经没有了其他需要两人查看的婚礼布置,傅斯岸叫来了车,让罗绒先护看舒白秋回去。

少年走后,傅斯岸继续处理手头事宜。

无意间,他瞥见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那上面的划痕并不深,某些角度甚至会被光影遮住,极容易被忽略。

但舒白秋发现了。

不知是对光影色调的过分敏感,还是因为少年的性格本身。

早在上次罗绒眼下受伤的时候,傅斯岸就有察觉。

舒白秋会竭力隐藏自己的伤势。

却会关照别人的伤情。

这让人心绪愈加复杂。

让傅斯岸沉默。

三年以来,明明少年经受那么多深重的恶念。

他却依然对别人怀有善意。

***

回到月榕庄之后,舒白秋照常用过餐点,看完今天的藏品和婚礼进度,就准时去休息了。

下午傅鸣的事,似乎当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在舒白秋不知道的时候,他睡着以后,当晚的睡眠记录也被调取了出来。

和每日的体征监测一起,被医生悉心分析过。

确认少年的休息质量波动不大,睡得正常。

第二天,舒白秋按时早起,吃早餐时,他并没有看到傅斯岸的身影。

先生还在忙吗?

今早原本要去试结婚礼服,不过舒白秋一向听任安排,没见到人,也没有多问。

独栋别墅内只有日常看护他的罗绒在,等到用完早点,舒白秋还听罗绒道。

“今天如果没事的话,请您暂时不要外出。()”

舒白秋有些意外:“怎么了?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罗绒顿了顿,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

旋即,他就直接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罗绒将同步的摄像头调取了出来,屏幕上显现出一段实时画面。

画面的场景很熟悉,舒白秋认出,这是月榕庄正门外的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里有不少人,其中大多数是身穿月榕庄制服的保安。

他们正客气而冰冷围着一个女人,将对方礼貌地请出了月榕庄的地界。

相比之下,那个女人的面容却是歇斯底里,崩溃至极,还一直在叫喊着什么。

舒白秋也认出了这人。

……许云衣?

是因为昨天的事,傅鸣的母亲来找傅先生麻烦了吗?

舒白秋正想着,却见罗绒按开了监控的声音。

许云衣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舒白秋听过许云衣的柔婉嗓音,这次对方的声音却凄然尖细,与上次的截然不同。

以至于舒白秋都有些意外。

这是怎么了?

少年只以为是许云衣因为儿子受伤而怫然愠恼,才完全变了声调。

等到真正听清监控中痛叫哭喊的内容时,舒白秋都不由得惊住了一瞬。

许云衣并不是为儿子被扭断胳膊的事而来的。

她喊的居然是——

昨晚,傅鸣的生.殖.器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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