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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76】

裴瑕道:“等仪仗过来,我与两位殿下说一声便可。”

不多时,那乌泱泱的仪仗也行至灞桥。

左右百姓知道这是太子与二皇子的仪仗,纷纷行礼,高声齐呼:“太子殿下千秋,贤王殿下万福!”

沈玉娇与谢无陵也在路边朝那两辆马车躬身,裴瑕松开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他先走向太子的马车。

沈玉娇记起太子遇刺之事,忍不住抬眼,悄悄朝那马车看去。

只见车帘掀起一角,露出太子半张脸,但距离太远,她眼前又有帽帘遮挡,看不分明。

身侧的谢无陵也在看太子。

习武之人,眼力极佳。只见那朱墨色连珠纹的车帘后,是一张温润成熟的端正脸庞。

不知为何,瞧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子殿下,谢无陵莫名觉得一阵亲切。

亲切?

他心下哂笑,大抵是这传说中废物太子,长得比较面善吧。

朱轮马车旁,裴瑕看着太子的面容,也恍惚了一瞬。

是他眼花了么。

不然太子掀帘那刹那的侧颜,怎有点像谢无陵?

在这之前,他从未将太子与谢无陵联系到一起。

然现下细看,太子的嘴唇和下颌,和谢无陵竟有六成像。

不过天

下之大,容貌相似,不算什么稀罕事。

裴瑕并未多想,与太子告明情况,太子温和笑笑:“守真是个有福气的,既然夫人亲自来接,你便与夫人一道归府,早些团聚吧。”

“臣谢太子体谅。”裴瑕抬手一拜。

太子笑了笑,放下帘前,不经意朝那茶铺前扫了眼。

那戴着帷帽的妇人没什么稀奇,倒是她身旁那位年轻男人,高大英武,气度不凡。

尤其是那双眼睛,寒光明亮……

太子心下一凛,陡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他拧起眉,放下帘,而后失笑摇头。

乱想些什么。

-

马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车轮声辚辚,沈玉娇的心惶惶。

自灞桥分别,坐上马车,裴瑕便始终沉默。

这并非夫妻久别重逢该有的气氛。

他在介意。

“郎君。”沈玉娇试探唤了声,视线落在男人清隽的眉眼:“你饿了么?我带了糕点出门,饿了可以吃些点垫垫肚子。”

裴瑕慢悠悠掀起眼帘,见她眸光间的闪动,薄唇轻启:“不饿。”

沈玉娇默了瞬,道:“那你饿了就说。”

“好。”

车厢里又沉默下来。

沈玉娇有点受不住这份静谧,余光瞧见车上那檀木盒子,心下一松,连忙拿起:“对了,这个给你。”

裴瑕一上车便注意到这盒子,却没想到是给他的。

“是什么?”

“打开便知道了。”

修长手掌稳稳接过木盒,打开之后,扑鼻桂花香,里头静静放着一枚秋香色香囊。

与她腰间系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送给我的?”裴瑕抬头,定定看向妻子清澈乌黑的眼。

沈玉娇被他这一错不错地注视瞧得有些难为情,鸦黑眼睫轻垂:“是。园子里的桂花开了,我见天气好,就带着孩儿去摘桂花,顺手做了两个香囊。”

“另一个,是你腰间这个?”

“嗯。”沈玉娇点头。

两个,他与玉娘一人一个。

那姓谢的无赖,可没有。

这个认知,叫裴瑕胸膛间那阵郁滞之感稍稍散去。

他克制着嘴角的弧度,将那香囊从盒中取出,又递到沈玉娇面前:“替我系上?”

沈玉娇微愣,迎上他幽深的眸光,还是接过,身子也往他那边坐了些。

距离一拉近,属于男人淡雅的檀木香便如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住。她低着头,认真替他系着香囊。

裴瑕垂下眼,这角度,不偏不倚看到她烟霞色衣领后那一截白腻颈子。

纤长雪腻,既美好,又脆弱。

“系好了。”沈玉娇轻声道,刚抬头,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浓黑的双眼。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那份危险的热意,叫她下意识往旁边挪去。

然而男人预判了她的想法般,不等她反应,大掌牢牢握住她的腰,挺拔身躯倾覆而来。

她的背抵着冰冷的车壁,身前是男人散着热意的坚实胸膛。

“郎……唔!”

要说的话都被薄唇堵住,他的吻来势汹汹,比前几次更为强势猛烈,仿若将这两月积攒的思念统统融入这个吻中,疾风骤雨般袭来。

却还是不够般,那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她的脸,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唇,好让他吻得更深。

裴瑕自小聪颖,无论学什么都很快,包括与妻子交吻。

第一回深吻笨拙,不得章法。第二回便摸出规律,及至现下,他知道如何能搅乱她的神识,叫她呼吸变急,身子变软,完全化在他的掌中。

舌尖勾缠着她香软的小舌,他睁着眼,看着她闭上的眼睫蝶翼般轻颤,雪白的脸庞一点点染上旖旎的绯色,鼻尖也沁出细细的汗,连那抵着胸膛的两只手也渐渐变得无力。

这样的妻,明艳动人。

而这份春意,只为他一人显露。

明明已是凉爽八月,沈玉娇却热得汗流,脑袋更是浑浑噩噩,完全在男人强势的索吻之下,搅成一团浆糊。

为何一到交吻,素日清雅出尘的人便如换了个人。且一次比一次凶,今日更是,她险些要溺死其中般。

束腰忽的一松,沈玉娇眼睫抖了下,而后猛地睁开,粉面通红地按住男人的手:“别……”

裴瑕勾着腰带的长指停下,黑沉沉的眸子凝着她,嗓音微哑:“不止八十一日了。”

从三月生产到八月,已过了五个月。

或者说,从去岁五月分别至今,明明娇妻在侧,却当了一年多的和尚。

裴瑕也未曾想到,从前他不屑一顾的风月之事,如今却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渴求。

小别胜新婚。

沈玉娇鬼使神差就想到来的路上婢子这句笑语,再看男人眉眼间抑着的慾色,两只雪白耳尖霎时发烫。

既是夫妻,敦伦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她咬着水光潋滟的红唇,小声道:“别在车上……”

外头那么多人,而且青天白日的,他怎能如此不守规矩。

听出她语气里的请求,裴瑕喉头轻滚。

半晌,他长长吐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额:“好。”

她是他的妻,自要敬之。

何况晚些还要下车,他也不想她情动的模样,对外泄出半分。

那一面,世上唯他一人可见。

及至酉时,日薄西山,晚霞漫天,马车才到达永宁坊裴府。

主家平安归来,整座府邸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棣哥儿好似也知道父亲回来,很给面子的没有睡懒觉,被裴瑕抱在怀里时,还张着嘴巴笑了起来:“呀~呀呀~~”

当然,亮晶晶的口水也不客气地淌满裴瑕的衣襟。

爱妻在侧,娇

儿在怀,裴瑕坐在夕阳廊下,只觉在外奔波始终缺了块的心,总算寻得完整,落到实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用了顿晚饭。

待到夜幕降临,棣哥儿被奶娘带去隔壁房间,婢子们也都极有眼力见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小夫妻。

沈玉娇也知今晚裴瑕留宿院里,定有那么一遭。

沐浴过后,她熄了两盏灯烛,放了半边纱账,先躺上了床。

寝屋阒静,她盯着朦朦胧胧的帐顶,心跳却始终无法平静。

紧张,很紧张。

明明早就是夫妻,孩子都生了,怎会紧张成这样?

此刻的心跳,堪比新婚初次。

锦被下的手指不禁悄悄掐紧,她闭上眼,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件寻常的事。

从前不也做过么,有什么好怕的。

这念头一起,又有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从前虽会羞涩,哪曾像现下这般,局促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就在沈玉娇平缓气息,试图冷静,帘外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

一下又一下,仿佛踩着她心跳的节拍,叫她呼吸都不禁屏住。

纱帐掀开的刹那,她下意识朝里,闭上眼,假装睡着。

身后似是静了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窸窸窣窣的解袍声响起,而后幔帐被放下,光线更暗了。

沈玉娇的眼皮动了动,一动不敢动。

她不动,身侧的人却动。

“玉娘?”

她阖着眼,还是低低发出一声:“嗯。”

“还当你睡了。”

话音落下,男人修长的身躯从后靠近,华贵的檀木熏香冗杂着沐浴后清爽干净的皂角香气,势不可挡地涌入她的鼻尖。

同样势不可挡的,是那只揽在她腰间的大掌。

那不轻不重地力道带着她,男人沉哑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乖,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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