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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80】

裴瑕得了餍足,再看妻子这小性子,只觉可爱,顺着她的话:“嗯,怪我。”

说着,视线又在怀中裹着青袍的娇柔身躯停下,轻笑一声。

感受到他胸膛的轻微震颤,沈玉娇愈发羞恼:“你还笑?”

“只是忽然想到一件趣事。”

“……?”

“玉娘穿着我衣袍的模样,的确有些像莲子。”

像莲子?沈玉娇柳眉蹙起,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笑。

裴瑕也没多作解释,抱着她走出书房。

夜色漫漫,天穹之上那轮月,皎洁明亮,几近臻圆。

-

翌日,寝屋内一片宁静,炉腹内香丸已燃烧殆尽,雪样霜灰烬冷,萦绕的余香里仿佛还残着几分靡艳气息。

窗外已是秋阳高照,而那张檀木松鹤梅花架子床仍垂着帘,层层叠叠的薄纱绣竹纹帘帐后,一道纤细身影朝里侧卧着。

那头乌黑如墨的发略显凌乱,虚虚铺撒着她细腻的肩背,缥碧色锦被掩在腰间,映着雪肌上那深浅不一的红痕,宛若接天莲叶间偶尔探出娇丽姿色的芙蕖。

只如今,这支芙蕖,睡得很沉。

直到日头偏西,她才缓缓掀开倦懒的眼皮,望着陌生的床帐和寝屋,脑袋还有刹那的恍惚。

待反应过来这是裴瑕的寝屋,昨夜与

晨间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

抱她离开书房时,他说过,今夜不再要了。

她的注意力在后四个字,却忽略了前缀。

不过歇息两个时辰而已,白日天光蒙蒙亮,他本该洗漱换衣,准备上朝。

哪知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又覆上来。

她有些招架不住:“你骗人。”

他道:“已过了一夜,这算新的一日。”

说罢,安慰般吻了吻她的眼尾:“你继续睡,我自取便是。”

沈玉娇揪着枕巾浑浑噩噩哼哼时,觉得或许真得去寻青云观的王道婆来府上看一看。

不然从前那个清心寡慾、半月一回的男人,怎变的如此贪。

好在贪归贪,并不会误了正事,见时间差不多他收了势,又替她稍作清理,便换衣离开。

离开前,他好似还与她说了句话。但她实在累得厉害,身体和脑子都无法思考,很快就睡过去。

现下醒来……

他那时说了什么?沈玉娇躺在床上想了半晌,没想起来,也不去为难自己。

她本想唤婢子进来伺候,坐起身,看到露着的身子。

深深浅浅的桃痕,主要在胸前,其次是腰侧那几道指痕。

昨夜在书房蒙着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有多用力。

好几次,险些跌下去,又被他捞回。

明明他的声音那样温柔,在她耳边哄着她,好玉娘,乖玉娘。

难道真是旷了太久,控制不住?

她抱着被子又失神了好一阵,才撑着床沿,走到衣架旁将备好的新裙衫穿上。

屋内好似还闷着那阵味道,沈玉娇蹙眉,推开半扇窗。

窗外天色明净,墙角还开着一株桂花树,花得不算繁茂,但香气足够馥郁。

沈玉娇盯着这棵桂花树,心里盘算,还有五日,便是中秋。

又是一年中秋。

去岁与她一起过中秋的那个人,与她碰杯,和她笑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到如今,她有夫有子,父母亲人也在回程的路上,她有了个堪称美满的家。

而他,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独自来了长安。

这偌大繁华的长安城,可有他的家?

“娘子,您醒了?怎么不唤奴婢?”

夏萤与冬絮说笑着往院中来,见着窗后静站着的那道身影,忙喜滋滋上前:“方才锦绣庄送来好些时兴的缎子,说是郎君吩咐送来,给您裁新衣的。”

“郎君对娘子可真好,送来的缎子一匹赛一匹的好看,保管娘子待会儿L挑花眼。”

沈玉娇从桂花树收回目光,看着两个婢子过年般欢喜的脸。

冬絮和夏萤是从小伺候她的贴身婢子,既是主仆,也算知心玩伴,她们都异口同声觉得裴瑕好,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现下天也亮了,那一关也过了,她的心也要收回来了。

-

这日傍晚,裴瑕下朝,照往常来到后院。

那冷战的五日,就如没发生过一般,在众人心照不宣中揭过去。

裴瑕心情很好,回来抱着棣哥儿L逗了好一阵,又抱到沈玉娇身前,指着孩子的模样道:“孩儿L越发像你了。”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就该像我。”

“是这个理。”

裴瑕道,忽又说了句:“若是个女儿L,定然更像你。”

沈玉娇微怔,待对上那双看来的黑眸,便知是怎么回事——

果然府中大小事,都瞒不过他。

她让奶娘将棣哥儿L抱走,又屏退屋内下人,才道:“嬷嬷说我得好生休养,频繁有孕,对身子不好,我才喝了避子汤。”

昨夜与今晨,她记不清几回,却知回回都在深处。

从前着急怀嗣,从未想过避子。如今已有子嗣,起码三年内,她不想有孕。

听到她这话,裴瑕心头萦绕的那份郁滞霎时化开。

原是担心有孕伤身,并非为着那人。

意识到自己竟妒到草木皆兵,他哂笑一声,又拉过沈玉娇的手:“嬷嬷说得是,你生棣哥儿L极为不易,是得好好休养几年。但避子汤也是药,是药三分毒,日后还是别喝了。”

沈玉娇闻言,掀眸看他。

她没出声,但裴瑕从她的眼里清楚看到反问,难道你之后能不碰我?

必然不能。

昨夜今晨,风月缱绻,食髓知味。

只恨从前不知其间妙处,错过太多,好在往后还有长长久久。

“不必忧心,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沈玉娇好奇,嬷嬷也给她说了几个办法,譬如揉肚子,弄外头,算日子,但她总觉不够稳妥。

裴瑕摩挲着她雪白的细腕,淡淡乜她:“办法我有好些,只你今日还能试?”

待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沈玉娇耳尖染绯,忙不迭将手腕从他掌心抽出:“不能…我不能试了。”

再试下去,是否有孕不一定,伤身是一定的。

她这会儿L腰还疼。

裴瑕也知昨夜太过放纵,只她蒙着双眼,任他施为的模样实在娇媚动人。

理智与慾念博弈着,最终还是顺着心底那个隐秘的声音,贪婪索求。

沈玉娇尽量忽视男人散着热意的视线,低下眼:“你容我养两日。”

“昨夜,是我孟浪了。”

裴瑕敛下眼底晦色,将她揽入怀中:“不着急,你慢慢养,我们来日方长。”

沈玉娇也不知该如何应这话,轻轻嗯了声。

但过了两日,她便知道,在这种事上,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哪怕他是君子。

那也是床下君子,床上骗子。

只要将她的眼睛蒙住,他还是那样强势。

而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才放得温柔,克制,小心翼翼。

总得来说,除了次日会略感疲累,鱼水和谐的确是促进夫妻感情的好法子。

这回巡视河道的差事办得好,朝堂上得了皇帝嘉奖,后宅中又得偿所愿,裴瑕正是春风得意、万事顺心之时。

唯一叫他觉着一丝遗憾,大抵是行至龙尾道,遗憾为何不是这两日遇上那个谢无陵。

风水轮流转,那日谢无陵在背后笑得多畅快,今日他倒想看他是否还笑得出来。

大抵是不能背后念人——

生出这遗憾的第二日,昭宁帝便将裴瑕唤到紫宸殿,给了他一个恩典,准许他中秋佳节,带家眷入宫赴宴。

须知中秋宫宴,得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携家眷入宫,与天子同庆。

裴瑕叩谢圣恩,前脚踏出殿门,后脚便在御前总管笑吟吟的恭维中听到:“裴学士真是简在帝心,此次宫宴,除了三皇子手下那位谢长史是六品,其余皆是三品要员。但那谢长史的恩典是三皇子求来的,您的恩典可是陛下亲赐的呢。”

裴瑕:“……”

得知谢无陵此番也会去中秋宫宴,他便不想带沈玉娇入宫,然转念一想,宫宴通常直至深夜才结束,

这举家团圆的好日子,他一个人入宫,独留妻子与稚子在府中过节,这算哪门子的事。

何况他是文官,席位与谢无陵那个武将是分列两侧,能见,挨不着——

总不能投鼠忌器,日后有谢无陵的地方,他和玉娘都要躲着藏着?

凭什么?

他与玉娘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谢无陵才是个那个三番五次、纠缠不休的无耻之徒。

一番忖度后,裴瑕将中秋宫宴之事告知给沈玉娇。

沈玉娇听到赴宴,笑应着:“好,我随郎君一起,孩儿L年幼吵闹,明日送去舅母那住一晚。”

裴瑕见她欣然答应,沉吟片刻,道:“谢无陵也会在。”

沈玉娇眉眼间的笑意一凝。

良久,她垂下眼睫:“郎君是何打算?”

裴瑕凝着她压低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L,到嘴边的那句“你如何想”终是没说出。

时日尚短,她的回应,真话也好,谎言也好,大抵会叫他不悦。

既如此,他替她拿主意:“你随我一起去”

迎着妻子错愕的目光,他神情疏淡,缓声道:“正好也叫外人知道,你我夫妻,琴瑟和鸣,情比金坚。”

任何人都无法挑唆、离间、分开他们。

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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