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人房吧,不出声的是他吧——好吧,不服,不服就不服呗,能怎么样呢?
委屈,父母抛弃的委屈、狗男友出轨的委屈,错爱上这狗男人的委屈,这操蛋的社会!
她脑中的小人就像被挤着水的海绵宝宝,青筋直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就像开着的水龙头,她看着身下掀开被子露出半张脸的慕容铧就自发启动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想要挤出个笑,却挤得脸皮肯定像钟楼怪人一样。
“别哭啊,你想骂人想打人都容易,何苦哭呢?”慕容铧烦躁的将她扔在榻上,转身离去。
春华就这样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绣的各式各样的草虫,脑袋木的容不下任何思绪,半莲进来了,或者没进来?
天色亮了或者没亮,她睡着了或者没睡,或许是同狗男友只是牵牵手,谈谈心,没有这样深入的介入到彼此的生活,如今要一点点抽离需要一点力气,允许她再懦弱一天,明天才是新的一天。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这样的吗,谁知道呢!她就乐意这诗这样。
“什么?”福贵皱了皱眉头,这小姑奶奶关键时刻若是忘记了路线走错了出了个闪失可怎么办,只有在这小丫头面前主上才有点人样!无量寿佛,罪过罪过,心出狂言了,“你可记清楚了?”
春华回过神,掏出个小本子同贵大监福贵复述今天的行程,“上午9点,圣人升座,在体元殿畅音阁同唐王府的崔玮女史等候侯爷更衣,下午13点,准时吃饭,下午15点开大宴,在体仁殿后廊等候侯爷更衣,可以欣赏些许歌舞,晚上七点到含元殿西广场集合等待侯爷回府,守卫好鱼袋,袋在人在,袋丢人亡,我都记好了写本子上了,大人放心。”
她始终觉得福贵听到这声大人更开心。
“你素来是可以的,即这样,咱家就放心了,小福子,可要好好的照顾好你春华妹妹。”
福贵的干儿子福利点头应了。
长兴侯的车架在皇城里也还是畅通无阻的,守皇城的金甲卫掀开车帘看过慕容铧,检查了金鱼袋画押便挥手让几人进去。
春华跪坐在褥子上,眼睛从窗帘缝隙里偷窥着这宽敞的皇城,车旁有身着红衣的太监前后跑着看着队伍,每队都有一个束玉带的紫衣大监领队,共同朝那修筑于十米高台之上的巨大的体元殿行去。
很快,进了仪门,就是长兴侯的车马能进的最深一处,当然,他自然有不一样的待遇,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行礼,一律九十度深鞠躬,他自然不管这些,贵大监一路喝着,‘免!’
到大殿门口,早有御辇在候着,一流水的八抬大轿,偏偏长兴侯穿的是酱红色的蟒袍,春华看着贵大监口渴的咽咽吐沫,想笑,看着长兴侯坐在没有轿厢的轿子上一身红衣,这笑再也忍不住,从咬着的牙缝里冒出几丝。
慕容铧看着春华不同众人的制式表情,贪婪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流露出的那丝笑,他比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具躯体里有一个多善良鲜活的灵魂,心里按捺不住的不舍。
版舆抬入体元殿配楼,就有太监迎了上来,慕容铧入室,更衣毕进体元殿。
院前的大广场上此时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四面升起的宴乐同一时间汇成一股,声势震天,所有的人,春华目测有近两万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大甬路前百十个太监喘吁吁拍着手,一对对龙旌开路,十二对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九龙黄金伞过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拂尘、漱盂等物,一对对过完,后面是六十四个人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龙版舆缓缓行来。
“圣人登御!”首领太监嘹亮的声音从皇帝身前的台阶层层往外传开,只用了几秒,响彻十个足球场大小的体元殿,近两万人同时行礼,山呼万岁!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体现皇权的威严,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你会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九五之尊。
这是一个执掌太平盛世五十年的皇帝,尽管他已到古稀之年,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近一千年的礼教熏陶,半个世纪的说一不二,在当下的大宣,这个皇帝当众要你死,任何人都逃不过,哪怕是慕容铧,除非你造反,可这样的盛世造反谁跟着你?。
大宴很意外,吃的是火锅,上次那样的事件毕竟是偶然的意外,长兴侯并没有要换衣服,春华跟着小福子找相熟的太监蹭了饭,就有个同小福子相熟的小太监凑了过来,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的极热闹。
“走,带你去看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小福子兴奋的脸都红了。
“什么?”春华并不很敢。
“大笑话,唐王一家为圣人贺寿,要歌舞呢,快快快,混世魔王扮成了个女孩样,可漂亮了!,上了台就看不见了。”
小福子比春华还小一岁,忍不住,将东西交代给侯府的另一个大太监,拉着春华往后殿跑去,只见哪里人头垒人头,里里外外挤的满满的,小太监叫了两个身形高大的侍卫将他们三人举了起来,只见侧殿里通草绸绫罗纸绢依势做成的杏树上,正是红衣的李贝不爽的吹着笛子,恶狠狠的踢着女式披帛,朝这里飞了几个眼刀。
众人正要躲闪,只见一个高挑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少年凑到了李贝身边,温和的一笑,和他说了什么,李贝转眼又喜欢了起来。
春华不由怔住,这杏花光影里面的小青年倒有几分面熟,倒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小福子却连忙低头了,他的同伴看了看春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同英郡王看着有九成相似?”
这话一出,众人都将目光收回,都稀奇的将春华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