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凌墨萧突然不说了,而是含笑地看着她,这反应让沈冬素大惊。
忙又坐起来,这次是额头撞到凌墨萧的下巴,两人都是同时伸手去摸对方。
沈冬素又紧张又尴尬地问:“是不是我说什么了?我给你丢脸了吗?”
凌墨萧本来是在开玩笑,突然间就是满满的心疼,原来小丫头担心的一直是这个啊!
定是贤妃那些人的反应,伤到了她。
凌墨萧很认真地道:“不,你只是悄悄跟我一人说‘人家给年礼咱们就收着,拿到江南去赈灾用’。”
沈冬素长长地松了口气,笑道:“可惜了,宫里的赏赐都有内库标志,也不能拿到拍卖行拍卖。”
“根本没办法拿到江南去赈灾嘛!”
凌墨萧轻笑道:“放心,这次赈灾的银子够用。卢家几个矿,都归了朝廷。”
“冬素,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有我们自己行事,问心无愧就好。”
“这长安城的人,都在这繁华城中,逍遥窝里待太久了,早已不知真实的人间是什么样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了不起。”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所有人,跪在你的脚下!
沈冬素失笑:“我才不在乎呢!我在乎的人就那几个,别人怎么想我,一点也影响不到我的。”
“倒是王爷,初二咱们一南一北出发,边关战事频繁,刀剑无眼,您一定要保重啊!”
凌墨萧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道:“放心,我暗中在幽州经营多年,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不会有问题的。”
“倒是你,去了江南,一定不能再发生禁区那样的事。你身边,甲四和月见,任何时候都得有一个人在。”
沈冬素连连点头,直到这一刻,分别的情绪才在她心中涌起。
从早上她被接出来,到现在天黑归家。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多的让她没法分心,去想要和凌墨萧分别的事。
昏暗的马车厢里,凌墨萧的眼眸亮如星辰,看着她道:
“甲四有暗线可与我联系,送信很快,你,要常常与我写信。”
沈冬素轻‘嗯’了一声:“王爷也要常给我写信!等江南的瘟疫治好,我就直接去幽州。”
“好!为夫,静待娘子佳音。”
这一刻,沈冬素脑中突然浮现那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真怪,幽州她还从来没去过呢,就因为这个人在去那里,她竟然对幽州已经有了几分向往之情。
别是凌墨萧的恋爱脑要传染给她了吧!
这一夜,两人足足说了半宿的话,沈冬素觉得,她开启了凌墨萧的另一个潜质,那就是话唠!
直说得她昏昏欲睡,他还在那交代,江南那个官员是他的人,可信任。
哪个官员是太子党,一定要防备着……
其实这些事甲四都了如指掌,但凌墨萧就是不放心,非得再跟沈冬素说一遍。
初一天还没亮,她就被纪嬷嬷和月见拖起来更衣,一看身边,凌墨萧已经起来了。
说是要初一祭祀,要早早出发。
她无比后悔昨夜赶回家,早知道就住在城里了。
她和凌墨萧一人吃了一碗燕窝粥,和一碟素饺子,就往皇陵赶。
在马车上,她头上戴了太多东西,根本没法躺着补觉。
还是凌墨萧帮她在后背和脖子上垫了靠垫,让她靠坐着睡了一会。
祭祀之后,凌墨萧去了军营,她则直接回王府。
先扑到床上补眠,据说别的贵妇是没时间补觉的,这会正在招待上门拜年的人。
有些贵妇忙得连换衣裳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是一夜不睡。
沈冬素又开始庆幸住在城外,并且她和凌王在皇族里的人缘太次,初一没人会跑到城外来给她俩拜年。
让她好好补个长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午饭点。
一问纪嬷嬷,果然没有皇族的人来拜年,只有姜氏带着宝儿来了,听说她在睡觉,姜氏很体贴地没让喊她起来。
还有就是,很意外地,贤妃派人送了礼物来,说是为凌王妃去江南所赠的临别礼。
是一套挺高档的头面,还有一个皮包。头面是内务府的,皮包是拍卖行的。
沈冬素嘴角微抽,这该不会是姜氏给贤妃送的礼吧?转个手又到她手里了?
贤妃果然够贤啊!觉得昨夜牵走小公主之事,对她失礼,今天赶紧补个礼物。
这是不想得罪凌墨萧啊!
那她就收着!送上门的礼物不要白不要!
还有几个官员来拜年,不过听说凌王不在府上,留了礼物离开了。
沈冬素问纪嬷嬷,她下午还要干啥?
纪嬷嬷听她那语气,好像进宫啦、参加宴会啦、和贵妇们社交啦……
别的贵妇贵女都趋之若鹜的事,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极无聊的事一样。
纪嬷嬷很是宠溺地笑道:“回王妃,下午再没旁的事。您想做什么都行!”
沈冬素大喜,正想说来收拾行李,想到明天就要走,还得见自己的合伙人姜氏一面。
有些事,必须要当面说才说的清。
她便让人准备一些礼物,去姜府拜年。
姜氏这次很有骨气,过年柳家来接了三趟,她都没回去。
直言宝儿体弱,她担心长安城的瘟疫。
沈冬素今天换衣裳、梳洗的空档,就听了纪嬷嬷的八卦。
柳家出大事了,竟然被瘟疫案牵扯了!
瘟疫案远比她以为的要大,除了卢家倒了台,皇后被打入冷宫,陈家折损了一半的资产。
而跟随他们的士族勋贵,聪明的早早交割清楚,皇上没处罚。
那些反应慢的,觉得太子没倒,事情不大,都被罚了。
连卢家三公子都被砍了头,这长安城被砍头的小士族勋贵,小官小吏就更多了。
人贩奴案到瘟疫案,据说菜市口杀的血,流到护城河,护城河结的冰都是红的!
长安城谁也不敢议论,只是百姓都说皇上杀的好!
沈冬素心中毫无波澜,皇上杀的再多,能有禁区死的人多吗?
在她没到禁区之前,死去的百姓都堆积如山了!
那运河运奴船,死的百姓可比皇上杀的官员,要多百倍啊!
至于说柳家是如何卷进来的呢?本来柳家是三等勋贵,想巴结太子党还巴结不上呢!
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结果偏巧,那肖氏的兄长去年随肖氏一同进京。
被柳侯运作,进了户部当了九品小吏,这么小的官,偏偏得了往北区运物资这门肥差。
在边关穷惯了,突然得了这样的肥差,那手就控制不住,拿了一些物资去倒卖。
这还算轻的,他还利用职务之便,将北区严管区的人偷放出来。
呃,是个青楼女子,据说是他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