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霎时懂了。
“也好。”
晏清描摹着帅印上的刻字,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透情绪,“你在西疆五年,熟悉军务,在军中有自己的拥趸,有郡王的身份,还有军功在身。由你来掌西疆帅印,那帮子人也找不出差错来。且若是你,定不会葬送西疆三十七城,我也算没有辜负父兄的嘱托。”
“我并不善武,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孟舒澜道。
“统帅的职责是统率全军调兵遣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亲自上阵。单论谋略,连我爹都说我不如你,你在顾忌什么?”
晏清正视着孟舒澜,“且你要同南川洲交涉,有西疆统帅的身份在,会容易不少。”
“若我接手了西疆兵马,你之前在大街上说的话岂不是成了他人笑柄?”
孟舒澜沉吟道,“晏家其他人也未必会同意你将兵权交出来。”
“若我是被人笑话两句就要死要活的人,我爹早就将我扔回康都了,还会让我在西疆被笑话这么多年?”
晏清对于孟舒澜给出的理由哭笑不得。
他总是喜欢为自己考虑太多,有时候她都闹不清这人是她幕僚,还是她爹。
“至于晏家其他人,你更不用担心。”
晏清正色道,“当初晏家先祖便立下规矩,晏家主事的一脉死绝前,任何决定都由不得他人置喙。不过是这些年那些人过得太安逸,早就忘了祖宗规矩。”
“正好西疆交给你,我也能得闲,好好给他们立立规矩!”
看着晏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孟舒澜目光一暗,眉头轻皱,薄唇紧抿。
“我可以帮你。”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晏家的家事,他没有插手的理由。
思来想去,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竟只有接受西疆帅印,让她不至于连最后的依仗都没有。
自己,依旧只是那个值得她信赖的军师。
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孟舒澜敛了情绪,郑重道:“我替你守好西疆,等你归来。”
“别人巴不得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你倒还觉得烫手。”
晏清笑着打趣了一句,“真蠢。”
孟舒澜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看她笑靥如花,藏尽眉眼间满溢的复杂。
自己又何尝不知,交出来的兵权就是泼出去的水?
但……
“晏家世代守护西疆,为的是西疆安宁。”
晏清将帅印重重地放在孟舒澜手里,掷地有声地道,“若有人能扛起这大旗,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
孟舒澜心中一紧,掌心的温度顺着经脉蔓延至心底。
清明的眸子里印着黑铁铸成的帅印,孟舒澜微微叹了口气,握紧了掌中帅印,郑重道:“末将,定不辱命。”
晏清神色复杂地看着孟舒澜离开。
帅印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风险。
前生他因自己而死,今生自己却又将他推上这样的风口浪尖……
晏清皱着眉头,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闷得紧,却又听青衣道:“小姐,沪锡老家来信了。”
晏清目光骤冷。
来得真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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