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洲遭受蝗灾,粮食颗粒无收,羌国皇庭会派人前往南川洲,是很正常的事。
唯一不正常的,是羌国皇庭的人在灾害发生流民失所的时候不到,眼下情况基本稳定了才来,又正好赶在李定山叛乱、漳怀水患,以致南疆政局混乱,西南门户大开的时候。
南川洲灾民南下,疑似温哲茂的人自羌国皇庭至南川洲……
其心昭然若揭。
“鼓楼乡那边的情况如何?”
晏清问了句,却又顿一下,没等孟舒澜答,倒是先抢了话,“南川洲的灾民南下,说是去羌国皇庭,找羌国国主要一个说法,但在西南边境,却是发现了有羌人流民的踪迹。”
从前孟舒澜是她帐下军师,她惯常喜欢问询他情况,对他发号施令,却是忘了如今他已是一疆统帅,地位已然在自己之上,且她之后估计也没什么精力来关心南边的事。
与其多问一句没什么用的,还不如将有用的事都告诉他,让他心里有数。
“盲森那边让人扎了眼,暂时没有异动,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到联防营那边。羌国新帝登基,恰逢武安内乱未定又添天灾,定然是会想来啃上一口的。”
晏清郑重地同孟舒澜说道,“如果温哲茂真的在南川洲现身,恐怕到时要面对的,除了羌国,还有贼心不死的西戎。”
李定山的反叛,终究还是给武安带了无穷的后患。
孟舒澜明白晏清的意思,是让他警惕羌人调虎离山——在怀临开战,诱他抽调西疆兵力,却趁机大军直赴西疆。
西戎虽然先前同武安一战,定下了友好协议,但若温哲茂请兵西戎,从未被打服气的西戎人,可是正好得了能卷土重来的理由,甚至连堵世人嘴的借口都有了——他们是应武安皇子的邀,替他扫除叛贼,救出被胁迫的武安皇帝,是在践行同武安的友好协议。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那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东西。
而西戎人屡次进犯武安,为的也不是一块小小的武安。
不足西戎一半国土大的武安,在西戎眼中就是一座顽固的城池罢了。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东边更富硕的大梁。
西境疆域自雪山而下直连海域武安,正好横在了西戎与大梁之间。
武安,是卡在西戎野狼喉咙里,阻碍他们吃肉的一根刺。
要想吃到肉,他们要么将刺整个吞下去,把武安划为西戎的城池;要么就将刺拔出来,培养一个任他们摆布的傀儡皇帝,让他们能顺利地借道东伐,能在武安境内屯兵。
这对于武安来说,本质上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对西戎来说,后者却要更划算。
武安是块硬骨头,硬吞下去是要伤筋动骨的。
大梁也不是软柿子,唇亡齿寒,武安如果真的顶不住了,待西戎与武安两败俱伤,一举发兵,两者一起划归疆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而若是将武安这块嚼不烂的骨头吐出来,以其为饵,调兵进武安境内,在武安东疆屯兵,大梁定然不会视而不见。
双方交战,赢了吃肉,输了,西戎也不过是丢了块嚼不烂的骨头罢了。
再说,真在武安境内同大梁打了起来,等着骨头被砸得稀烂的时候,将残渣舔舐干净也算是不亏。
所以支持温哲茂起兵,对西戎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