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便将王家发生的事,说给她听了。
“即便是个死婴,也不至于要沉塘……”赵长茹皱着眉头,低喃着,觉着此事太过蹊跷,猜想是王家想要霸占财产,便使了计策要草菅人命。
纵然,何小兰诡计多端,死不足惜,但若是死于王家人的算计,便有失公道,违背律法。
马二解释道:“不只是个死婴,还是个怪胎,听说那脸乌黑一团,像个鱼头,身子也不似人身……”
孩子是孙芬芳生的。
孙芬芳产下怪胎之后,便趁乱逃走了。
留在王家的怪胎,成了何小兰的“罪证”,让她被王家人以祸害之名绑了抬去沉塘。
赵长茹心底五味杂陈,一面觉得何小兰罪有应得,一面又觉着她可恨又可怜,机关算尽,也还是不得善终。
马二怕赵长茹心软,便道:“姑奶奶,这事咱管不着,便由着王家人去吧。”
赵长茹轻轻“嗯”了一声,哄着八顺那“浸猪笼”不好看,小孩子看了要做噩梦,梦里的鬼要吃人的。
八顺怕被鬼吃了,只好按捺住好奇不去看了。
赵长茹满意一笑,抱着他要回屋子里去,便见何嫂子急匆匆而来。
“长茹!我真是张不了这嘴!那何小兰是真该死,但是那杀千刀的,偏又姓何!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这当嫂子的,若是不为她求个情,往后旁人都怪我狠心,虎子他那死爹也要受人指摘……”
赵长茹将八顺送回屋里,由六福看着,免得他乱跑真去看了不该看的,才又到院子里同何嫂子说话。
何嫂子并不情愿救何小兰,只是不来这一趟,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来了,也并不想着赵长茹能答应她。
马二给她支招,“你就说,来求过,姑奶奶不在,没见着人,谁又能说你没尽力?”
何嫂子迟疑片刻,拍手定心,“对!只当我没见着长茹,那何小兰死了活该!她从前可没将她哥放眼里。”
何小兰对何九贯一向轻视,连带着对何嫂子也趾高气扬,自从何嫂子与赵长茹走得近后,她便对何嫂子一家更嫌恶,甚至对何虎也没有好脸色。
想到何虎,何嫂子才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
“那何小兰死了不要紧,可别带累了我家虎子,在那学校里若让人知晓,我家虎子有这么个小姑,可就坏了!往后,我家虎子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何嫂子说着,又急又气,不得不再求赵长茹,替她想一想办法。
赵长茹想起何虎那蛮狠小霸王的模样,虽然脾气随何嫂子急了些,却也有几分可爱劲儿,她是挺喜欢的。
何嫂子担忧的事,她也不想见到,且“浸猪笼”之事,有一便有二,同为这个时代的女子,她今日若是袖手旁观,他日又当如何?
斟酌片刻,赵长茹答应出面周旋,保住何小兰一条性命。
“姑奶奶……”马二瞪何嫂子一眼,仍旧想劝赵长茹置身事外。
赵长茹想了想,“那王家人为的是钱,并非是要对何小兰赶尽杀绝,若何小兰愿意放弃财产,净身出户,想必王家人也用不着刁难她。”
马二讽刺道:“她若是早愿意,还会有今天?”
赵长茹冷了神色,“如今也由不得她了,若她果真要钱不要命,谁又救得了她。”
说罢,她便同何嫂子一道前往河边救人,另吩咐马二在城中制造些噱头,将那在河边围观的人吸引回来。
她二人赶到河边时,何小兰已被押入了猪笼。
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两两成对,各挑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棒子,抬着那猪笼顺着浅滩,要往河里走去。
围观的百姓并不多,毕竟看热闹不比好实惠,听说雷风有便宜捡,他们一个个走到半路,便又折回了城中。
赵长茹上前与王家人交涉。
“咱们把话说白,你们要的是钱,何必害人性命,徒增冤孽?放了何小兰,她如今没了孩子,自然不会再赖在王家,也碍不着你们。”
王家人见赵长茹来,便知她是要多管闲事的,但又不敢得罪雷风,也只能赔笑着,“赵掌柜说得是,咱们可不是害人的,只是这何小兰诞下怪胎,实乃不祥之兆,若不将其沉塘,恐怕会危害一方!”
赵长茹闻言,冷笑一声,“危害一方?她若是有这本事,还会被你们塞进猪笼,毫无回手之力?”
如今何小兰所面临的局势,与先前地动发生之后,雷风公子遭受的诋毁何其相似。
流言害人,她已切身体会过。
若她先前只是碍于何嫂子的情面来这一遭,替何小兰当说客,那么她现在是一定要救下何小兰的。
何小兰该死,但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王家人面面相觑,“赵掌柜,你说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咱们可是为九阳县的百姓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