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泪眼模糊中,看到一张日思夜盼的熟悉面容。
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攀着那人,想要将他看清楚,眼前却愈发模糊,直到彻底黑下去。
再醒来时,赵长茹已回到了许家。
许母守在她榻旁,见她醒来,忙探手摸她的额头,看她还烧不烧。
赵长茹左顾右盼,没见着想见之人,便一把抓住许母,“娘,相公呢?”
许母闻言一愣,腾出一只手来,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虽不觉着烫了,却仍旧不放心,让六福快些去请大夫。
“娘!相公为何不在,他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何不在?”
赵长茹挣扎着要起身。
许母吓得脸色煞白,死死按住她,不许她起身,“长茹,你咋说胡话呢!你别吓唬娘!你这身子,见不得风,快些躺下……”
赵长茹喃喃着,躺了下去。
难道是梦么?
直到马二来探望她,说道:“姑奶奶,你可吓死人了!咋就跑到街上去了,也不带着个人,昏死在雨中也没人管。”
他说着竟抹起泪来,抱怨道:
“也不知哪位大人物来这九阳县一遭,弄得全城戒严,害姑奶奶在雨里淋了那许久,也没人看见。”
赵长茹回忆起在街上的情形,确信那不是梦——
她是真的见到了!
她不顾许母的劝阻,执意起身离开许家,一路扶着心口,奔至先前昏死过去的地方。
就是在这!
她见到了小秀才!
她一时慌乱,一时急切,一时狂喜,在那处转来转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马二见她这般,又是惊吓又是伤心,想她是思念成疾,生了癔症,忙要送她去医馆,找薛大夫治病。
赵长茹一把将他推开,红着一双眼,怒瞪向他,“他回来了!”
马二心下大叫不妙,以为她是真的疯了,面上却勉强堆着笑,顺着她的话说,“许秀才定是有事耽搁了,姑奶奶,你先回去养着,把病养好些,若是许秀才回来,见你这副模样,定然是要怪我的!”
赵长茹沉默,垂下眼。
小秀才回来了,却不肯与她相认,到底是何缘由?
他该知道她有多盼着见他!
赵长茹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吩咐道:“你去查一查,是何等的大人物大驾光临,为的又是何事?”
她突然的转变,闷棍似的,打得马二发懵,“啊?”
赵长茹一脸正色,催促道:“还不快去!”
马二连忙点头,正要去探听消息,跑出两三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要送赵长茹回了许家再去,“姑奶奶,你还病着……”
赵长茹摆摆手,让他快些去,自个儿则去了玉衣坊。
杜眉君见着她,忙将她虚扶着。
“真当我是个病秧子了?”赵长茹笑道。
杜眉君见她眉开眼笑,忙问她有啥喜事。
赵长茹抿唇不语,眉眼间的喜色更添几分。
像是未干透黑白水墨画上,点上一抹朱砂,那红沿着水脉四散延展,喜悦不只局限在她的眉眼,她举手投足皆较以往轻盈几分。
杜眉君招呼着玉娘,拿来新作的衣裳,“再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你这一身素色,可不应景……来!换上这件,定然是好看的!”
赵长茹想着那日在雨中一定极为狼狈,下一次再见到许元景,要是最美的模样才好,便喜滋滋地换上了杜眉君递来的新衣裳。
红色的裙衫,金色的束带,袖口滚边处绣着除病驱邪的瑞兽,裙摆处坠着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玉娘等在房外,见赵长茹出来,便扶着她到院子里。
杜眉君打量着赵长茹,一手抱在胸前,一手顶着下巴,满意地笑着。
“真喜庆!”
赵长茹局促地站着不懂,不敢迈开步子多走。
那小铃铛响着虽好听,却也让人难为情。
“多好看呀!”杜眉君拉着她,走了两步,笑得更畅快了。
“长茹,你穿着这身,往咱玉衣坊门前一站,谁都知咱玉衣坊手艺好,能做出这样好看的衣裳!”
忽又想到什么,她摇了摇头,道:“旁人都是衣衬人,唯有你是人衬衣,这件衣裳只在你身上,才能美得这样夺目呢。”
赵长茹让杜眉君说得都不好意思了,笑着打趣道:“杜掌柜,你不知和多少人说过这话!谁听了还不肯买呀?”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哄你开心,也只有你这般的样貌与身段,能穿出这般的风韵与气度。”杜眉君一本正经道。
赵长茹笑了笑。
杜眉君拉着她,“你若不信,咱往前边走一圈,看一看,我这话有假没有。”
前边都是人,有小工、制衣绣娘、还有来往的顾客。
赵长茹忙拉住杜眉君,求道:“我信,我信,我信了还不成么?”
杜眉君也笑了,“人家丑的怕见人,你这般的怎也不肯见人?”
赵长茹漾起一抹笑来,带着几分娇羞与期盼。
她正等着见人呢……
杜眉君若有所思地扶着赵长茹的肩,让赵长茹转了一圈,目光上下游移着,将赵长茹打量个遍,忽而她眉头一皱,一双眼定在赵长茹腰上。
“咋了?”
赵长茹不自在地摸了摸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