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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回门

他斜跨过来,虚虚坐在江知与腰腹上,俯身吻他。

浓情融入夜色,又到鸡鸣方休。

今晚没有饮酒,江知与擦洗过后人还醒着。

谢星珩躺下,自然朝他伸手,给他牵着。

是昨晚答应的睡觉距离。

江知与心里一片柔软,也往那头靠近了一些。

再过阵子,他适应了,就能抱着睡了。

次日回门,夫夫俩起得早,都穿了带红的衣服。

() 江知与有固定的搭配,里边素,外边亮。

内穿米黄窄袖长衫,外披半袖红满池娇圆领袍。

腰间系的革带,悬挂玉佩、香袋、小荷包。

谢星珩眼尖,看见衣橱里还有红红绿绿的灯笼裤,他指着那边问:“是外穿的吗?”

江知与回头看,“你想穿吗?”

他顺手在谢星珩腰上比划了下,“应该可以穿。”

谢星珩:“……不,我就问问。”

他上辈子黑白灰穿到死,这辈子倒是鲜艳了。

时辰还早,江知与拿了几套米金、金绿花样的衣服出来,在身上比对给谢星珩看:“这样搭配的,过节时才穿。”

大启朝至今已有三百年,今年是佑平三十二年。前年里,才解禁了衣料,买得起就穿。只在纹样上多有限制。

江承海当即请了十个裁缝来家里,一家都做了几套体面衣裳。

好衣服容易坏,他们平时少穿,也不想被人抓了把柄。

江知与有五件素色锦衣,他去年收着了,今年长了几分个子,眼看再不穿就只能送人,才拿出来穿。颜色漂亮,料子舒服,他很喜欢。

谢星珩自己不爱鲜艳,看小鱼比划,又想他穿。

江知与想了想,“晚上穿给你看。”

今天回门,低调点。

谢星珩:“……”

你带的礼,可一点都不低调。

江知与今天不戴抹额。

见谢家长辈,也是正式场合,但孕痣得露着,要给谢家人看看他的孕痣。

他不喜欢这个步骤,像看牲口。

可遮起来又欲盖弥彰,徒增麻烦。

今天赶早出门,江承海和江致微走得更早,给王管家留了话,若谢星珩想去帮忙,就去镖局等着。

官府能调动的官差有限,从护城守备军里借调,江家能用却不敢用。

一来僭越,二来不想在常知县那里交老底。

昨天已经送过粮,今天送药。

隔离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有些反应极端,江家自己带镖师压一压,免得他们抢药抢人。

谢星珩去镖局等,就能跟着一块儿到常知县面前露个脸。

谢星珩果断道:“我不去。”

这种累人的事,就交给有能者干。

他无能。

他要回家。

礼多,府上叫了六个小厮,抬了三抬礼,跟着一块儿往谢家去。

从江家出来这一路,都有百姓瞧热闹。

有些甚至是老远过来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说等了很久。

江知与用檀香扇遮脸,感觉孕痣都在发烫——出门还是应该戴抹额的。

谢星珩没见过这阵仗,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瞧这一个个的多热情。

他社牛属性大爆发,走夹道里跟领导走红毯一样,一手牵着江知与,一手举起跟群众打招呼。

大家好啊,大家辛苦了。”

“我这模样配得上我夫郎吧?”

“哈哈哈哈没有鸡蛋吃了,江家要养我这个饭桶了。”

“看不见他脸是正常的,我长得也不差,不枉你们走这趟。”

“劳烦各位让一让,聊归聊,闹归闹,误了时辰可不好。”

……

江知与:“……”

他侧目看,谢星珩脸皮都没红一下。

由此可见,昨晚脸红,是多么难得的场面。

江家产业都在丰州东区,靠近东城门。

府邸在东区中心的东来街,镖局跟家里隔着八条街,回门不走同样的路,朝另一头绕,多走了半刻钟才到。

谢星珩嫌弃丰州的路窄。

若再宽大一些,人多也能走马车。

现在人累心疲,他看江知与的脸都热炸了。

百姓的热情遭不住。

他还以为古人多保守,走半路,居然还有哭喊着要江知与再招个“赘妾”的,给谢星珩都听愣了。

进了巷子,他嫂子陈冬带着小豆子在门外盼着,才刚进来,小豆子就超大声喊了句“二叔”,哇地哭出来,哭声在巷子里传出回声。

谢星珩捏捏江知与的手:“待会儿见面就给他糖,一颗糖他不会理你,你再加一颗,他会看看你,再多给两颗,他就会理你了。”

小孩儿好哄,他不哭闹,什么都好。

江知与默默点数,四颗糖才会理他,他直接抓了一把,小豆子两手都捧不下。

小孩儿脑袋小,记得的事情也少。

他就知道他的好二叔没了,去别人家做夫婿了。

被人抢走了。

可这人给的糖也太多了。

他表情呆滞地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该不该哭。

谢星珩发现江知与有种呆愣愣的幽默,一下笑开了,抱起小豆子,带着江知与认人,先喊了大嫂,再进院叫大哥。

小厮们抬着回门礼,仅三抬,就把巴掌大的四方院塞得满满当当。

谢星珩是个大方人,哥嫂在这儿住,因身体还在修养,又没个亲戚熟人看顾,全靠镖局那头给江家面子,一天里要来看个一两回。

酒肉他做主,分了些送去镖局,给他们加餐。

这两样去了一半,再抓些果子蜜饯,给左邻右舍散散喜气。

邻里都来探听过,这阵子指不定说什么难听话。

他家在丰州扎根,如无意外,谢星珩过阵子会找张大力买下这套宅院,靠近镖局,他平日不在,也安心。邻居关系就非常紧要了。

这家伙,豪气得咧。

江知与进屋,凳子都没坐热,邻里街坊,一波波的过来看他俩,好话吉庆话一箩箩的讲。

谢星珩仿佛找到了主场,跟谁都能聊上。

“哪儿啊,哪是我大方?我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懂这些吗?都是我夫郎准备的!”

“他生

怕我受了委屈,昨天半夜里还跑起来清点礼单,这不,你们瞧瞧,吃的喝的,连带补品,自家的、送礼的,全给包圆,再没有比他更贴心的人了!”

“可不是,我这因祸得福进了江家,好日子在后头呢!”

……

江知与起初还能含笑听,越听脸越红。

他低头喝茶,喝得抬不起头,还得继续礼貌微笑,应对这群他从前不认识的人。

他的耳朵逐渐麻木,忘记了何为羞耻,清醒的回忆起父亲说的话:

“明儿回门,你且等着吧,脸上多涂点粉。”

“……”

谢星珩果然会害他。

这跟他学过的社交场不一样!

爹爹救命啊!

谢星珩还要跟他互动,大庭广众之下,握着他手不放,一会儿要问一句“是不是”“对不对”。

这跟炕上不一样,他没法说“不是”“不对”。

好在谢星珩懂得适可而止,差不多把江知与的贤名吹出去,他就说想跟哥嫂聊聊家常话,笑呵呵送客了。

江知与气呼呼,躲着他哥嫂,在谢星珩腰上拧了一下。

他始终温柔小意,隔着薄薄的衣衫都掐不到肉。

谢星珩失笑,“我夸你,你还不喜欢啊?”

江知与不看他,“你应该告诉我。”

告诉他,这出戏就没了。

谁让江家招婿着急,又满城宣扬呢。

他只好当他有个潜在“敌人”了。

回门一趟,热闹一场。

既让哥嫂安心,也给谢家找棵大树靠。

还能撑着江家宣扬的“破命格”说法,显得江知与心甘情愿,的确是个孝顺孩子。

总之,他俩和美恩爱,对他们、对江家,都有利无害。

谢星珩说:“那你回家再收拾我,现在给我几分面子行不行?”

两人凑一处,江知与可以说不行。

他仰头,看谢星珩嘴巴起了干皮,又说不出口。

便哼一声:“怎么给你面子,要我给你倒茶吗?”

谢星珩假模假样朝他作揖:“谢谢小鱼。”

办好外务,再处理家事。

谢星珩双标得很,他可以吃软饭,但不能带着一家人啃老婆。

丢人现眼。

他给哥嫂想好了出路,知道他们心里焦急,他连发展规划都有。

今天正好教一教,也在小鱼面前开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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