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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老江回府(捉虫)

百废待兴,家里动土。

江府人少,江知与叫徐诚帮忙,在镖局后院收拾了几间空屋子,他们一家暂时搬过去住。

谢星珩承诺过,此次渡过难关,会把卖身契还给家仆们,也就是还他们自由。

江知与照办,王管家父子没有卖身契,其他人都叫过来,一一把契据给他们。

江家发家时间短,不存在家生子。

家仆里,几个小丫鬟、小哥儿,是常在府中走动的媒人介绍的,多是乡里穷人家的孩子。

他们拿了卖身契,有家可归。

其余的人,是宋明晖在牙行挑的,都是些孤苦伶仃的人。

或是家里没人了,或是被拐来的。离开江家,他们无依无靠,不知道能去哪里,做些什么。

都知道恢复自由身以后,就不再是奴籍。捧着卖身契,茫茫然不想还,又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恐惧。

江知与有安排。

“在府上婚配过的,就一家商量着,看要不要去我家农庄上帮忙,家里新得了几个挣钱营生,能安排你们过去,到时就拿月钱,当个普通百姓。早些商量好,庄上好动土盖房子,也算有个去处。”

另外没有婚配的适龄人、单身的,看愿不愿意跟镖局的汉子们相看相看。

男人娶亲不好办,他们从家里出来,手里有点银钱,却无家资,好人家的孩子很难看上他们。

就看府上的哥儿姐儿相处久了,有没有感情,愿不愿意到外头重新开始。

阿华叔不走,他是跟着宋明晖陪嫁过来的。

给谢星珩新买的书童,还有调去他身边伺候的来喜,都还在府城。暂不做安排。

江知与不习惯叫人近身伺候,听风轩的人流动性强,他跟来巧、来宝熟悉。

来巧要跟王管家走,去农庄休养。

来宝胆子小,放在内院合适,搁在外头,性子不定,容易慌张。这回问过,还是决定离开。

走之前,他们为东家做最后一件事,帮着搬家,移居镖局后院。

府中动土,要再请人修缮房屋。

江知与拿捏不准分寸,不知是只修缮,还是一并改改。

宋明晖说:“要做就做好,以前是东拼西凑,一年一个样的增添,这回便整个儿翻修吧。”

免得江承海回家,看见一处破房子。

他气性大,现在年纪不小了,气出毛病可怎么办?

江知与就请人量尺寸,主体格局不变,把各院的景致重新协调。

爹爹爱花,花花草草是要有的。父亲闲来无事就爱比划两下,院内活动空间要足。

他的听风轩就雅致着来,种点树,挖个池子,盖个凉亭,把小谢的“自闭间”重修,方向要找好,把院内和花园那头的景都能瞧见。

闻鹤轩是客院,二房常住的。

江知与暂时不知道二婶拒收家财的事,没见着二婶,就找堂哥问,看

他有无需求。

江致微匆忙回丰州,没赶上正事,心里发虚,总想着做些什么来补偿。

因不读书,又是赶考途中回来的,他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母子两人没吵过架。江致微体谅母亲辛苦,也不会跟她吵。

只在忙碌之余,看书更加刻苦,好让他娘安心。

问起闻鹤轩,江致微没别的意见,让江知与按照整体格局来就好。

“我也到年龄了,你别看我娘总说不考上举人就不说亲,她不舍得我拖成老光棍的,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我就可能说亲,到时也有自己的家庭,两家也离得近,不会常来住。你看着装点就行。()”

江知与心中有数了,那就一切从简。

招工信息刚传出去,农庄那头就有好多枫江百姓组队过来。

他们是盖房子的熟手,木匠、泥瓦匠,也来了好些。

现在都未安定,免费干活他们耗不起,只说还是十文钱一天。

比市价便宜,他们感恩,也不会偷工减料、故意拖慢进度。

来的人多,江知与叫杨高去县衙请示过。

枫江百姓有自由务工的权利,工钱两边商定,就能正常雇佣。

他这才一并收了。

人多,进度就快一些。

汪汪也从农庄上回来了,长大了一圈儿,被陈管事养得极好,毛色油亮。

它是认主的好狗,分开一阵,还记得江知与跟谢星珩的味道,见到他们,围着跳跳跑跑,往身上扑。自幼的毛病改不了,呜呜咽咽的叫。

谢星珩之前教过汪汪简单的指令,比如坐下、握手。

陈管事在养狗途中发现,自家几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汪汪更加熟练。

江知与朝它伸手,它就搭爪子,可乖可乖。

谢星珩适时提醒他:“不愧是我俩的儿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江知与失笑,摸摸腹部,大着胆子问:“小谢,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儿?”

谢星珩不是喜欢小孩儿,他喜欢单纯的物种。

所以对小豆子很有耐心,也能对江知与一眼动情。

孩子复杂点,他就不怎么喜欢了。

视线落在江知与的腹部,江知与匆忙把手移开。

谢星珩很认真地说:“我俩的孩子,我肯定是喜欢的。不过你还得养养。”

江知与知道的。

他要养胖些。

今天换药,谢星珩给他换。

拆开一层纱布,先卸下固定手指的筷子。

再拆开缠绕手掌的纱布,手掌渗血,跟撒在上面的粉药混合,变得暗红发黑。

伤口止血了,边缘皮肉还翻卷着,上面沾了些布料丝绒,和新生的皮肉长到一起。整个手掌十分狰狞丑陋。

江知与缩了缩手,被谢星珩握住了手腕:“别乱动。”

江知与就乖乖把手搁在手枕上,下面还垫了两层素布。

伤口清理是个细致活,谢星珩一

() 样样慢慢来,外围清理了,才用镊子给他把皮肉边缘的丝绒夹下一些大团的。

江知与面对他,变得柔软真实。疼就是疼,能忍却不想忍着,要说出来,要哄,要安慰。

很奇怪,从前忍着时,眼睛总会酸热,憋着泪珠。

现在直言叫疼,他手指会因疼痛不自觉抽抽,可他眼睛干净,是蕴着笑意的。

谢星珩哄他说:“小鱼,你是我的小鱼宝宝。”

再是爱听,江知与也不好意思。

他说:“我不是宝宝,我都能生宝宝了。”

谢星珩夸他几句厉害,他就火烧屁股似的,着急要走。

坐下前还有闲心逗狗,被夫君逗一逗,他什么琐碎小事都能扒拉出来,要去忙一忙。

谢星珩看了直笑:“这点脸皮,以后还怎么听情话?”

江知与觉得,等他听情话的时候,他的脸皮就会自己变厚。

清理费时,上药又简单。

谢星珩给他包扎好,在绑上筷子前,给他捏捏手指,活动手指。

这是右手,小鱼写得一手好字,拨算盘又快,他还没见过小鱼握剑持刀的样子。

往后吃饭、提笔、习武练剑,说不定绑头发都有影响。

谢星珩眼睫低垂,心中一片阴霾。

家里解封,得到正名,就有很多人来锦上添花。躲到了镖局,也客似云来。

宋明晖身体未愈,他还有余毒未清,不宜劳累。

有些能挡在外头的应酬,徐诚在前院就应付了一批。个别应付不掉的,他就叫江知与去。

有些族亲,来的都是老头老太太,辈分太高,徐诚不好拦。

江知与见了他们,心境无波。

他对这些人都不在乎了,族亲罢了,认不认可他,喜不喜欢他,会不会因此让父亲为难,都不重要了。

他家里人好,才最重要。

爹爹爱护他,父亲也同样。

说不定从前那些纠缠不清的“家务事”,都是他态度不够鲜明,父亲才不插手,依着他的意思来办。

此次见面,江知与不听废话,只说:“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给你们的,你们别惦记。我家做到这一步,仁至义尽。我父亲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爹爹未受过族里照拂,我更是没有受过你们任何恩惠。从今开始,你们愿意向着谁就向着谁——至于铺面的事,我会照规格检验,合格品能在铺子里卖,不合格的不收。你们若有意见,就自己盘个铺面。”

族长江在昌没来,他知道讨不着好,他不在,余下的人闹不成样子。

他们之前在宋明晖那里就没讨着好,这次劫难,一个躲得比一个远。家里危机解除,上赶着过来,豁出老脸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好处。

他们是来送礼的。

他们还记得江知与说的“看表现”。

往后拉不拉拔族亲,全看他们表现。他们是来表现的。

江家氏族根底薄,

如今还有大半没脱离农耕,苦哈哈的过日子。

往年收礼,好些搞笑的东西。半颗酸菜也收过。

江承海也觉得面上难看,过后免了他们的节礼,只说同族同亲,不用客气。

江知与长这么大,头一次从他们手上见到好东西。

就连之前在农庄,收到的礼都是农家菜、几斤肉、几尺布。

他今天居然收到了银簪子、银镯子。

更有一根人参,说给他爹爹补身子。

人参小,根须细杂,看起来年份、药性都小。

无所谓,从他们手里掏出点东西不容易。江知与收了。

府上动工这些日子,谢星珩在家看书。

他没名师指导,但他在丰州名声远扬。

重情重义的君子,没几个人讨厌。他在书生里,赞誉很高。

府上事务,他不插手了。

因住镖局,离大哥大嫂也近,他出去找人请教问题时,都会顺路去把小豆子抱着一起。

——启蒙要趁早。

非正式启蒙,也能混个脸熟。

往后开蒙,好请夫子。

他目的没藏着,朱老先生见了,笑他几声,也问小豆子些问题。

很尴尬的是,谢星珩还没有教小豆子认字。

小豆子之前口齿都不清楚,当了夸夸机,词汇量才飙升。

给他取大名“谢川”之后,谢星珩在纸上写了名字,孩子小,就会写“川”,每天拿木棍划拉,勉强能看。

朱老先生已经退休了,在家含饴弄孙。

两家离得稍远,小孩自己过来不方便,他愿意带一带,给小豆子做个启蒙先生,就看家里是谁送孩子上下学。

这事儿回家一说,许多人抢着送。

都是临街的热心人,谢星珩暂时婉拒了好意。

他最近能一起带着,等他没空了,他大哥的腿就好了。

谢根开心得紧,他知道朱老先生,县里很多人在说。

那天在江府门口,二连问,问得钦差大人哑口无言的朱老先生!厉害着呢!

陈冬也高兴,他从前帮谢星珩备过束脩,这回熟门熟路,割多少肉,带多少礼,心里门清。

谢星珩没帮忙,给大哥大嫂完整的体验。

他们的儿子能读书,在农家是大喜事。

再回镖局,跟老婆还有岳父一块儿吃晚饭,他又说了一回,乐呵呵的。

宋明晖含笑点头:“是好事,朱老先生在县内素有德名,孩子给他教养错不了。我也给他一份入学礼。”

孩子小小的,入学礼不铺张。

启蒙书籍,笔墨纸砚,这就够了。

江知与说再添个小书袋,再做身小书生袍服,戴上小方巾,往后就是小小书生郎了。

谢星珩知道现代的孩子会很排斥上学,古代的孩子不清楚。

夜里睡觉,跟江知与聊了会儿小时候上学的事。

江知与说的是他读书习字的情况,谢星珩讲的则是现代学习的情况。

江知与读书,请的女先生。

“正经学堂不让女孩跟小哥儿进去入学,有些人家是请夫子在家教。也有地方有私塾,专收女孩跟小哥儿。不过教官多是女先生,偶有几个夫子,没有小哥儿、小夫郎当先生的。我听父亲说,在比较偏远贫寒的地区,当地没什么官员愿意去,一年到头出不了几个人才,那里还有女官的。是当地百姓选出来的有才干的人。”

也没夫郎、小哥儿。

躲在帐子里,跟夫君夜话,江知与胆子大,敢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听说是因为小哥儿遮了孕痣,就跟男人没有差别。若能当教官、选官,会给统治带来很多不确定性。”

谢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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