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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笔友

范蓉翠是一名农家姑娘,十四岁初中没有毕业就去城里打工,单纯、热情,充满野性。她家住大花岭,无意间游荡时遇到在林中散步的崔乐邦,一下子就被他那忧郁、温柔气质所吸引,主动攀谈、结交起来。

范蓉翠懂事早,很快就和崔乐邦熟稔起来,两人渐生情愫。

少男少女一倾情,又处在人迹罕至的林区,便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亲密接触,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衣服一脱,崔乐邦的特殊之处便掩饰不住。

范蓉翠大受震撼,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崔乐邦拼命解释,但面对那根本无法站起来的小兄弟,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范蓉翠虽然未经人事,但她从小胆大,上头又有几个哥哥,自然是知道男女之别的。看到崔乐邦的模样,她觉得有些恶心,一边穿衣服一边骂:“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做什么要和我好?”

崔乐邦内心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他拉住范蓉翠苦苦哀求:“求你不要说出去,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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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蓉翠甩开他的手,绝然离开。

可是,她刚走到林场那间老屋的屋檐之下,崔胜国回来了。

看到衣衫不整的范蓉翠,看到拉着她衣角恨不得跪下来的崔乐邦,崔胜国怒了。

作为一手抚养崔乐邦长大的父亲,崔胜国当然知道儿L子的异常。

只是,他也没什么文化,他太想要一个儿L子,太想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种,于是选择视而不见。

崔乐邦来了例假,惊恐地问他,他只能粗鲁地说一句:那是脏东西流出来,正常,用卫生纸垫一下就好了。

原本崔胜国对儿L子与小姑娘谈恋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这个情况却令他完全没有想到,伸手拦住急着要离开的范蓉翠,厉声喝斥:“你要干什么?”

范蓉翠脾气来了,顺嘴回了一句:“你儿L子不是个男人,你难道不知道?还放他出来祸害别人,真是神经病!”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崔胜国积压以久的戾气,他上前掐住范蓉翠的脖子,咬牙骂道:“谁说我儿L子不是男人?谁说的?!老子让你胡乱造谣,给我去死……”

盛怒之下,范蓉翠就这样死在崔胜国手中。

崔乐邦在一旁看到父亲杀人,吓得差点尿了。

崔胜国常年在林区巡山,独来独往惯了,心硬似铁。他看范蓉翠已死,找了处松软土层,挖了个大坑,将尸体掩埋。

他看一眼脸色苍白、不停哆嗦的儿L子,冷冷道:“这丫头每次都是偷偷跑来找你,估计家里人也不知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把你一起埋了。”

崔乐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我是个怪物,是不是?”

崔胜国上前就是狠狠的两巴掌:“没用的东西!你是个男人,听到了没有?不管谁说,你都是个男人!”

崔乐邦回家之后,大病了一场,闭上眼就仿佛看到躺在泥土之下、身体僵硬的惨白尸体。

虽然警察没有找上门,虽然范蓉翠死得悄没声息,但崔乐邦害怕。

他从此有了心病,不敢去学校,不敢见到和范蓉翠一样的十六岁少女。

他恨极了父亲,但无力反抗。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个人。

他在溪水边捡到一个漂流瓶,瓶子里有一封信。

信上人说,他今年上初中,母亲抛弃了他,父亲一喝酒就打他,他觉得人生很灰暗,想要交一个笔友。

这封信深深地打动了崔乐邦。

同样没有母亲,同样有一个凶残的父亲,同样觉得人生很灰暗。

绝了男女之念后,崔乐邦渴望友谊,于是试探性按照信中地址寄了一封信,没想到真的收到回信。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笔友鼓励他摆脱父亲的钳制,说外面的天地很大,随便打工就能养活自己。

() 崔乐邦动了心,提出辍学外出打工,却被父亲强势压制,收走他身份证,将他关在屋子里。

然后,笔友给他支了一个招。

笔友告诉他,酒精加甲.硝锉药物会产生一种叫双硫仑样的反应,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血压下降,甚至可以引起休克,非常危险。

崔胜国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就晚上喜欢喝几杯,酒瘾不小。崔乐邦纠结了很久,一咬牙假装牙疼,在卫生所开了甲硝锉,悄悄放在父亲的酒杯里。

看着父亲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加了料的酒,崔乐邦的心跳很快。

当天晚上,崔胜国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第二天一起床,他便满面通红,呼吸急促,坐在床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崔乐邦将他送到林场的卫生所,医生简单检查之后,说他是酒后中风,叮嘱崔胜国去市医院好好治疗。

崔胜国舍不得钱,骂骂咧咧地开了点药便回了家。

“中风”之后,崔胜国的脾气收敛许多,这让崔乐邦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过了几个月,他再一次下药,崔胜国当晚离开了人世。因为有过中风的诊断,根本没人怀疑崔胜国的死因。

崔胜国一死,崔乐邦感觉捆在身上的枷锁松脱,整个人如离笼的小鸟,美好的世界在向他招手。

就这样,在林场职工同情的目光里,崔乐邦辍学外出打工。

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或许是因为双性人的缘故,崔乐邦个子不高,力气不大,人长得清秀,在外打工经常被讥笑像个妹子。他做不了体力劳动,只能去餐馆后厨洗碗、切菜,工作辛苦、肮脏,还经常被克扣工钱。

再加上员工宿舍都是大通铺,崔乐邦混迹在一群大老爷们之中,小心翼翼地生活,就怕被人发现端倪。

夜深人静的时候,崔乐邦躺在床上,脑中不断闪过父亲杀人的场景。

曾经的他,很害怕。

但成年之后,他忽然开始渴望。

就仿佛内心极度的空虚感,需要暴虐与痛苦才能填满。

这一切,他无法和任何人倾诉,即使是亲密如联系了七、八年的笔友,崔乐邦也不可能说出来。

是了,这名笔友,是崔乐邦唯一的朋友。

即使不断换城市、不断换地址,两人一直以笔名联系,并且约定永远不见面。

1994年,因为姑姑生病,崔乐邦回到林场。

见到凶神恶煞的姑父,住了半年阴暗潮湿储藏室的崔乐邦杀意顿起。有过弑父的经验,崔乐邦轻而易举地干掉石虎,并且制造了完美不在场证据。

反正,石虎酗酒,人人皆知。崔胜莲牙疼开点药,也很正常。

酒里加点甲.硝唑药物,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是送到医院,医生也只会从症状判定是高血压引发的脑出血,不会深究背后的原因。

这种喝醉酒只知道打老婆的男人,活在世上做什么?崔乐邦丝毫没有愧疚感。

崔乐邦接手了石虎的小货车,住进姑姑的房子,开始做起山货生意。

现在的他有姑姑疼爱、有安全的环境、省心省力的赚钱路子,他觉得很幸福。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笔友的一封信,把他打回原形。

笔友在信中将他的姓名、姑姑姓名、家庭地址以及他杀死父亲、姑父的事情冷静说出,并淡淡说,希望他帮自己一个忙,将荟市财会学校的魏巧珍弄死。

崔乐邦慌了,他没想到自己在笔友面前是透明的,一旦他害死父亲与姑父的事情曝光,他现在的幸福时光必定终结。

听到这里,夏木繁冷冷问:“你的笔友,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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