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了。
马上她就会痛哭流涕,求他救她,求他饶过她这一次,然后哭着回到伞里。
他在等。
然而阿沅仍然没有松手。
她眼眶红红的,浑身都在轻颤,火焰自手臂往上蔓延,哪怕双手变成焦黑的骨头依旧死死攥着那道符纸,许久才将将掀开符纸的一角。
“快……快走……我支持不了多久了……”
季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薛时雨的角度看去,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凸起一条条犹如卧龙盘桓的青筋。
幽冥火的厉害在于,不光是皮肉,更是魂魄被灼烧炙烤。阿沅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大喊,血泪自眼角淌下:“快走啊!”
别在她耳尖的彼岸花颤了颤,两道枝叶藤蔓忽然顺着阿沅的手臂往下,蔓延伸进那团蓝色的火焰中,一瞬间枝叶全枯萎了,仍然在往前蔓延,像一双温柔有力的手一般包裹住了阿沅的森森白骨。
耳畔响起一道吴侬软语:“够啦,剩下交给我吧。”
那两道枝叶藤蔓像双手一样包裹阿沅的,将她推了出去,琯琯幻化在她面前,周身全被火焰点燃了,她居然还笑的出来:“嘶……好疼啊。”
阿沅怔了一下,继而崩溃道:“我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琯琯努力想对阿沅笑一笑,然而实在是太痛了,她在火焰中翻滚,呼号。
忽的,季陵右手轻抬,无数符纸飞扬而来,数道光束聚集在琯琯上方,光芒愈盛,阿沅知道,当这些光束汇集的一刻,就是琯琯魂飞魄散之时。
阿沅冲季陵喊道:“住手!你们已经杀了她一次,还要杀她第二次吗?!”
薛时雨正欲说什么被季陵拦了下来,季陵冷冷的注视着阿沅:“她十年来犯下百条性命,该死。”
“该死的他们,不是她!”阿沅死死咬住唇,“天下厉鬼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啊……她想要的不过……不过一个自由罢了……”
阿沅嘴唇扁了又扁,跪了下来,两道泪滚了下来:“季陵…算我求你……放过她吧……”
阿沅不出他所料果然向他求饶,然而季陵一张俊脸却难看得紧。
他本就冷勋勋的俊容登时铁青,声音从齿关里挤出来:“你为了一只妖跪我?”
阿沅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间很快鲜血淋漓,她说:“你放过她吧,我求你了,你放过她好不好?好不好?”
季陵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直直盯着阿沅,双手握成拳,骨节咯吱咯吱作响。
“阿陵,不对劲!”薛时雨忽然道,“你看,符火不光没有烧尽它们,彼岸花反而越烧越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陵一顿,闻言看去,火海中的彼岸花竟似越烧越茂盛,陡然间拔地三尺高,季陵默了一会儿,眸色深深:“它的根不在这里,必须要烧彼岸花的根才行。”
薛时雨怔然:“那它的根……”
季陵的视线自阿沅移到阵心中的琯琯身上,脸色沉了下来。
“阿…沅……没用的,你知道的……我根本离不了这里……”
琯琯在烈烈火焰中仍冲阿沅露出一抹笑,只是因烈火炙烤,她浑身现出枯树枝般焦黑的皮肤,眼珠在火中融了一颗,却仍努力的勾起唇角,那笑也因此显得可怖。
阿沅嚎啕大哭:“我去求他,他……”
“阿沅,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吗?”琯琯唯余的一支眼柔和而哀伤的注视着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