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都是胧月不懂事,给殿下造成了诸多困扰,还不顾颜面的去皇上面前求来这桩婚约,让殿下难做,胧月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所以一心对殿下好,想着有朝一日殿下会被胧月感动,终于接受胧月的真心,可结果呢?”
“今日人尽皆知的这件事,两位侧妃同时进门的结局,皇子府的新婚之喜,呵,当真是好事成双呢,殿下在这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将胧月的脸面置于何地,又可有半分记挂过胧月的真心?”
“罢了,事已至此,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殿下的心里还念着胧月的半分好,就请殿下成全胧月今日的请求,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胧月不想自己所爱之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模样,让我们都保留最后的体面,行吗?”
“不是的,这些并非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二皇子急于解释,裴胧月却不想再听了。
“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胧月也有自己的自尊,不必殿下拿出来一再践踏,还请殿下不要再勉强,说不同意这种话了,胧月自愿解除婚约放过殿下,也请殿下别再纠缠!”
二皇子一怔,他从未在裴胧月的面上看过这样一种,决绝,愤怒,厌恶的情绪。
从前裴胧月对着他的时候多数是什么表情呢?讨好,尊重,像敬若天上的神明,他至今还记得裴胧月将一个绣工拙劣的香囊捧到他面前的场景,那般郑重,期待,眼神清亮,他明明看到那被绣针扎了新伤旧患的双手,而她却毫不在意的等着他的回应。
而当时的自己做了什么?
毫无风度的嘲笑那个香囊绣工太差,选色难看,不仅如此,他还笑话裴胧月不会绣工就不要勉强,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丢人,更是毫不怜惜的将它给扔了,一脚踩在上头,扬长而去。
现在想想,当时的那一个回头,他明明看到狼狈难堪的裴胧月,在他走后捡起那个脏了的香囊蹲在路边哭泣,哭得伤心欲绝,抽抽搭搭,难看却也委屈至极。
当时的她一定很伤心吧,一腔爱意被这样践踏,千辛万苦绣好的心意却被人弃之敝履,他踩的何止是一个香囊,是她的真心啊!
更别说今日的事,对她来说是多深的伤害了,若非今日裴胧月自己提出来解除婚约,他甚至根本没想过顾虑她的感受,她的立场,他还一度以为,裴胧月会像从前一样的包容他,敬爱他,将他视若神明。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裴胧月就得一次次原谅他,一次次被他伤害之后还装作若无其事,一次次对他的践踏笑脸相迎?
这会儿,再见裴胧月眼中的冷意和决绝,二皇子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当时裴胧月的那种绝望,心就像一寸一寸被剥离拉扯了似的,痛到呼吸都无比困难。
他是这样的自私,不断的挥霍她的爱意和包容,直到现在,逼得裴胧月终于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捍卫自己是尊严,离他而去。
羞愧,悔恨,难堪充斥心头,二皇子终于看清自己从前有多卑鄙,也终于认清自己弄丢一个将他爱若神明的人,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他还有什么资格让让裴胧月别走?
他终于,亲手弄丢了那个满心是他的裴胧月,也终于尝到了这种剥皮抽筋之痛。
那双紧握成全的手,颓然的慢慢落了下来。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样一个里里外外藏透了的男人,配不上裴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