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纵然再累,他们也咬牙坚持了。 好在他们人多,加上这些京官们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人,如此断断续续地摘了一天,总算是摘完了一半儿了。 还有一半儿没摘,但?是他们这些官员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只听傅朝瑜大发?慈悲地开口:“今日多谢诸位大人了,剩下的让他们明儿再摘吧,这些年轻人多累一点儿也是应当的。” 众人望着还剩一半的棉花田,心存畏惧,再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了。若是按照他们一开始的心气儿兴许还要?嘴硬说明日继续,但?等他们见识到了重复单一劳动?的辛苦之后,想逞强也没办法了,真的吃不消。 人还是不能不服老。 回?程之际,从?外头玩了半天的三个小家?伙正?好回?来,看到众人面有惨白,周景成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单纯地问:“傅舅舅,他们怎么瞧着怎么都这么虚啊?” 张翰林:“……” 四皇子?真的不会说话。 不过他们也没精力还嘴了,虚就虚吧。 傅朝瑜哭笑不得地解释:“诸位大人摘了这么久的棉花,只是有些累罢了。”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周景文冷酷无情地开了尊口:“那样简单的活儿也会累吗?可?是衙门里头的人看着也没这么累啊。” 这可?不兴说啊……傅朝瑜见诸位大人面色都青了,连忙打岔敷衍过去。 分别时,傅朝瑜叮嘱他们晚上泡个热水澡,再让人推拿一番,否则明儿只怕要?吃苦头。张翰林等人压根没应下,也未曾放在心上,只觉得傅朝瑜是拿他们寻开心。 什么推拿,他们如今只想回?去好好吃顿便饭再睡一觉。累得要?死,连哼一声的劲儿都没有了,还推拿。 这一晚,杨翰林等人都睡得格外地酣甜。然而等到了第二?日,众人却两?眼一睁,惊觉起不来床了。 身上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痛,这还不是剧痛,而是酸痛,又?痛又?麻难受至极。 张翰林等人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赶忙召来了大夫。 结果大夫看诊之后却连药都懒得开,不过是昨儿累了一点罢了,歇息??x?几日便好,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也就这些身娇肉贵的老爷们如此体弱,寻常的农家?汉子?哪有他们这么不禁使唤? 傅朝瑜得知之后,亲自去看望了一番,来时他还不忘假惺惺地道:“早说让诸位大人不必勉强,您几位怎么就不听呢?” 说罢悠悠一叹,略显可?惜。 张翰林抬头,见傅朝瑜屁事儿没有,他身后跟着一个昨儿一块下地的通判,那通判也面无异色,张翰林攥着拳头极为不服:“你?们怎么没事儿?” 傅朝瑜微笑:“大抵是年轻吧。” 张翰林心梗了一下,想要?反驳,却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点。 他们与傅朝瑜,确实差了不少年岁。 马骞也没说真话。他们不像这些京城来的官员整日只要?坐班就行,傅朝瑜没来之前,马骞便时常带着衙门的人下地干活,傅朝瑜来了之后,他们干的活有增无减。除去干活还是干活,身子?骨自然比这些不沾农活的官员们要?强许多。其实马骞何尝看不出来这些京官的傲慢呢?只是来者是客,加上兴许日后还要?跟他们打交道,马骞这才一直忍着,可?这不代表他就毫无芥蒂了,如今看到这些人吃瘪,马骞心里也高兴。 如此傲慢,活该他们受罪。 傅朝瑜问完了之后确认无事也就只叮嘱他们好生?休息,又?说过些日子?官府的土豆就该要?收获了,随即热情地表示,若是他们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来试试看。 诸位官员沉默以对。 略缓了两?天,等到身子?骨稍微好点了之后,一群人立马跟傅朝瑜请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来时乌央央一大群人,临走之际也少了许多,随行的士兵去了突厥那边,史官们还得留下抄写竹简,只有张翰林他们带着人离开了。 实在熬不住了,带过来的钱已经花得精光,如今连身子?都不如以往了。若是再不回?去,没准傅朝瑜真得让他们去挖土豆。谁能有这个精力?谁还能有这身子?骨?真到了那时候,他们肯定也没脸说自己力有不逮这等话,最后还不得捏着鼻子?认栽? 可?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再向让他们认栽可?是不能了。与其来日受罪,不如趁早脱离苦海,这凉州他们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周景文跟周景成一句话也没说,张翰林等人想要?待他一块回?去时,两?个小家?伙眼睛一转,说要?再缓缓,他们俩等过段时间跟着史官们一块回?京。 这也罢了,几位大臣们心安理得地将两?位小皇子?丢在了凉州,紧赶慢赶地往回?返。 周景成将他们送走之后,仍有些警惕。回?了衙门后,周景成偷偷去找了此次随他们一块出宫的侍卫长,上回?他父皇送信,便是这个侍卫长转交的。他还挺会狐假虎威,板着小脸不容置疑道:“往后父皇送过来的信,务必私下转交给我,不许叫人知道,听明白了没?” 侍卫长也不知皇上究竟写了什么,反正?确定是写给两?位皇子?无疑了,所以得了吩咐也就没质疑。 周景成再三交代,见这侍卫并无什么花花肠子?,也不敢阳奉阴违之后,才放开了心思随着傅舅舅他们一块儿去挖土豆了。 挖土豆可?比摘棉花好玩多了,几个孩子?拿着小铲子?就钻进了土豆地里不肯出来了。 傅朝瑜放任他们干农活,土豆不似棉花,他们有数不尽的棉花种子?,可?土豆却只不过几袋而已,衙门几个人一齐出动?,半上午便全都挖完了,又?轻松,又?有趣儿。 唉……傅朝瑜感慨,这么轻松的活儿怎么就把杨翰林等人给吓怕了呢?好在他们是花光了钱离开的,否则岂不可?惜了? 尚在途中的京官们仍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之后,众人才彻底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凉州虽好,实在费钱,且那边又?有一个恶霸一样的傅朝瑜,对上傅朝瑜他们便没赢过。 因为在凉州吃了闷亏,他们便决定先抹黑一下傅朝瑜跟凉州,于是等众人过来询问他们凉州如何时,在凉州饱受苦楚的众人立马开始大吐苦水。 凉州偏远,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日,往返辛苦实在不值。 凉州穷苦,下榻的旅店客栈不及京城十个之一二?,寒酸要?命。 凉州无趣,不论是吃的喝得还是赏玩之处都平平无奇,毫无新意。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别提多后悔走这一遭了。 若一个人如此说来,只怕是蓄意陷害,可?如今一群人都抹黑凉州,焉知不是凉州名不副实。先前傅朝瑜弄出来的动?静,多半也是诓骗他们的。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