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十星暮:“……好的。”
于是房间再度回到安静。
虽然十星暮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但事实上现在她确实丢掉了不少从前的记忆。真实的名字也好,她是谁也好,什么也不记得了。有限的记忆都来自名为“十星暮”海獭的自己,还是朦胧的,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帐。
脆弱的灵魂也完全不受身体控制,不知道为什么就进入了这位好心人艾尔海森的梦里,在梦里干了什么也不记得。
但从刚才的对话和举止来看,好像是打扰对方休息的,很不讲道理的失礼行为。
艾尔海森先生真是一个好人。
十星暮由衷地感慨,她大概知道自己几个月前搁浅在了沙漠上,受了伤,应该要死掉的。但是被他带回了家,目前来看还被养得很不错。
要是被正常人看见大变活人,还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梦里,肯定吓得逃跑了吧。他也只是说先去睡一觉。
墙壁上的金属鸟挂钟当啷地响了几声。
十星暮稀里糊涂地坐在沙发上想,她好像要去找一样东西。玻璃瓶吗?
脑袋上的眼罩勒得有些紧,阳光透过窗户照到那上面,暖洋洋的。
清晨的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鸟儿开始扑扇翅膀,一些热闹的声音灌了进来。
十星暮一动不动,安静地坐着。她很擅长打发流动的时间,就这样乖乖地等了一会。
时钟咔哒转过一个角度,她终于又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总算得到难违的充足休息,艾尔海森睡了一觉醒来,熬夜过度的大脑勉强恢复了往日运转。简单重新调整了一下今日的行程。
然后他走出卧室,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十星暮,迟疑了一下开口:“你一直坐着没动吗?”
没记错的话,他早上进门时她就紧挨着玻璃窗坐着,蜷曲的长发如同小海獭野蛮生长的尾巴一样耷拉到软垫上,干净的白裙子压出的褶子似乎也没有变化过。
“是啊。”十星暮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说不要乱动么?”
艾尔海森走进几步靠近她,由上而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俯视观察着:“也并不是不让你动的意思。”
十星暮微微仰着头,流露出有点茫然的表情:“啊?原来是这样吗?”
艾尔海森简短地“嗯”了一声。他收回探究的眼神,纯水精灵幻化成人,这幅模样还是相当逼真的。审美不错。
他问:“这是你找过参考后的样子吗?”
十星暮困惑道:“什么?”
算了,这种问题本身并不重要。
艾尔海森坐到她对面的沙发,长腿翘着,一手支在靠椅上,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看上去问不了太久。
面前的人有些焦躁不安地捏着小贝壳。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到卡维给她做的小窝上,一束蝴蝶结的影子伴随脑袋轻微的晃动而摇摆。
这时他才留意到十星暮被绑得过于紧束的眼罩,想起今早提纳里告诉他其实可以摘掉了。
“眼罩。”艾尔海森提醒说,“可以取下来了。”
“哦哦,好的,谢谢。”
十星暮略微低头,一缕发束从脖颈后侧滑到肩前,纤细白净的指尖触摸到后脑勺的蝴蝶结。
她找到缎带的边角,轻轻一拆,被束缚的蓬松长发迫不及待地跟随眼罩一同跌落,缠绕了一会指尖,便像掌中流沙掉下去了。
“慢慢的,不要太着急。”
鸦羽一样的睫毛颤动几下,然后睁开。
一片死寂灰白的瞳孔。
刚睁眼,十星暮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