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找谁报仇呢?行刑的那两个人吗,他们听从上级的命令;还是那天在上面坐着的秦国将领?他们也只是听了国君的命令;或者是秦王嬴政,可他只是下令攻打韩国,连他的父母是谁嬴政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找谁报仇,也不知该怎么报仇,杀了嬴政?推翻秦国?
或许平常人都会这么做,但他看的从来不止眼前这条小路。
他的家人故国全都亡于战乱,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只有没有战乱的年代才不会有这样的痛苦。如何终止战乱?只有更强大的力量。
这些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明白,亦不会有人愿意相信。
或许姮儿会懂,可是……
可是她如今已经不想再懂了。
诸多误会,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张良从未想过他们会到这样的境地。
刚刚姮儿站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随意,都叫他心如刀割。他很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重担全部告诉她,可是她不愿意再听,张口就是不相干的人,叫他如鲠在喉。
他坚定不移的朝着心里的方向走去,可是现在的状况叫他突然急急止住了脚步,他突然发现,原来姮儿在自己心里,是和他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是一样重的。
天秤开始倾斜了,他开始有些走不动路。
不想失去,不愿失去……
这一路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回到住处,六公主燕妤正等在那里,看见他回来,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子房,你回来了,一大早去哪里了?”
“不要唤我的字。”他再一次重申,可是燕妤没有半分不悦,只是说:“好啦好啦,我不这么叫了,你就不能多笑一笑,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你有什么事吗?”他在矮桌边坐下。
燕妤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
他不客气:“你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日后公主还是少来我的宫殿。”
燕妤撒娇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他说:“公主请回吧。”
燕王用来笼络他的女人,若是来个不烦的就好了。
燕妤仍然在娇怯怯的说着她的梦,张良一句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反复回响那句“无关紧要的人”。
张良忽然一掌掀翻了桌子,冷冷的看着燕妤。
燕妤涨红了脸,眼睛里盛满了眼泪,然后又羞又愧的跑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对张景说,张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他独坐在廊下,用小炉子煮着水,泡茶。
然后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喝了一上午,杯中再无一丝茶香,他静静地看了看炉子,火已经熄灭。
突升的一股戾气,他狠狠的将杯子砸碎,手上被碎片扎了一手的血,受伤的还是那只手。
张景听到动静赶进来,看见鲜血淋漓,被吓得有些呆了,慌忙上去给兄长止血。
张良避让,淡淡道:“出去。”
张景嗫嚅着:“可是在流血……”
张良只是冷冷的再一次重复:“我让你出去。”
张景站起来,慢慢往外退着,冷不防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瞧,只看见视野中一个宽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