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腾一震,眼里满是感慨和倾佩,最后他所有的感觉都变成了同情。
同情棺材旁边那个女子,她曾手握宝剑上阵御敌,也曾在诡辩莫测的朝堂上斡旋,吴腾听说过这个女子的很多事,她有谋略有胆气有智慧,连男子都比不上她。
可是这个女子现在形容枯槁的跪在那里,眼睛里只剩一潭死水。
前来张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所有的人,沉默的来又沉默的走。
第三日黄昏的时候,那天走得较晚的人,都看到这样一幕: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抱着张家大公子的牌位,请张家宗祠里的族人作见证,拜了天地,嫁为张家妇。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那姑娘还有大好年华,竟然愿意就此断送,实在令人嗟叹。
尉缭似乎早已知道眼前这一幕会发生一样,只是叹着气不语,吴腾却着实被吓了一跳。赵姮和陛下的来龙去脉,他知道那么一丁点,他担心的是万一陛下知道赵姮此举动,会有所震怒。
似是天从人愿,吴腾傍晚时刚想到陛下,天一黑陛下就一阵风似的来了。
一队铁骑径直从城门口跑进来,奔到他的郡守府,吴腾一看到为首的那人,手上的筷子都吓掉了,忙出来接驾。
嬴政似是匆忙赶过来的,发髻都跑松了,他后面跟着的那些人里有两张熟脸,吴腾认出是蒙恬和甘罗,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尉缭何在?”嬴政坐在马上,神情不豫。
吴腾忙亲自带着往张府的方向去了。
因是深夜,灵堂里只有寥寥几人,夏福端了饭菜过来,怀瑾随意吃了两口,就疲惫的靠在棺材上出神。
尉缭过来看了一眼,道:“你是真的吃不下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怀瑾摇摇头:“我是真的吃不下,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天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尉缭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的心结一时是解不开的,他认真的说:“阿姮,就算张公子在世,他肯定也不愿见到你这个模样。你已经做了你所有能做的事情了,逝者不可追,你要往前看。”
“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她淡淡的笑了一下,眉眼间的郁结少了许多,只听她柔声道:“明天就要下葬了,我想和他再躺一会。”
尉缭尚没理解她的意思,只见她矫捷的钻进了棺材里面,夏福和韩念都惊得冲过来,谁知她只是淡淡笑道:“我只是想和他再躺一会儿,不要大惊小怪,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可我不想离开他去别的地方。”
虽然惊骇,但他们都愿意顺着自己的意思,怀瑾冲他们安慰的笑了笑,然后躺下了。尉缭三人过去看了一眼,见她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棺材里,手中还紧紧抱着那只骨灰罐子,三人面面相觑,许是这场景太过怪异,怀瑾一下笑出声:“我还没死呢,用不着瞻仰我,你们也去休息吧。”
尉缭咳了一声,拉着夏福和韩念退了几步,轻声交代:“我晚上在这里守着,你们俩去休息吧。”
夏福和韩念却并不愿意离开,于是三人只好一起守在灵堂里,府外站岗的士兵眼见着都换了好几波。
已经到深夜了,夏福和韩念都靠着墙打起了盹,尉缭也有些困顿,手撑在桌上支着头,闭着眼睛小憩了片刻。
静静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尉缭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甩开困意站起来,到棺材边看了一眼,怀瑾似乎已经熟睡,一手仍然紧紧的抱着骨灰罐。
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她脸上还带着十分安宁的笑,巴掌大的小脸在鲜艳如血的嫁衣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