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马动,终是别离。
容枫没有阻拦,没有去留,只是其步伐快速至长亭边上,撑至于亭柱上的那只手,指尖一刹泛出来厚重的青色,在亭柱之上留下了五指印。
目光,一直静静望着,哪怕眼眸之内再难得见她人,他也不曾敛回。
夜间,月色撩人。
晨时,初阳缱绻。
这道月牙白身影,他在这十里长亭间一直站至早间时刻,在这次日的阳晖自他身后那山峦间遥遥爬出之际,他才动了动那早已发麻的身体。
“玲儿,怨表哥,也莫恨了表哥,表哥不愿让玲儿陪着表哥一起承担这一份并不属于你的责任与危机。”
沙哑咕哝,容枫方才翻身上去他的马上。
再无任何的留恋不舍,驾马回了京。
他是澹梁储君,他的肩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荣华郡主此行来势汹汹,毕为当年事,她必为报仇而来,他不能看着她累及他澹梁无辜百姓。
阳晖灿灿,投映在踏马归的男儿身上,映照出一抹决然,彼此相反的路,一条是生离,一条或乃死别。
“对待心上之人的做法,倒是与哥相似至极的脾性。”
此一声低言,在十里长亭间寂静之后,才自远处山林之间传了出来。
云穆靖出现在此。
确切来说,在苏娆他们入了主客司后,她在等了三刻钟后,才入内城,尚未至主客司外,远远见容枫慌忙离开主客司回去容宫,云穆靖当即感觉有何事发生,便一直尾随其后。
本以为是宫内出何要事,却原是因为暹木亚玲。
“只是本皇这边怕是不能如你所愿。”
见着远离已不见的那道月牙白身影,云穆靖方才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踏入十里长亭间。
晨风微凉,吹动幕篱,拂至魅色容颜之上,更明显了她这颗帝王心。
“皇上,诸暹毅亲王出发,已出京畿赶赴澹梁而来,云琅边城也来暗报,严冽将军得令,暗中前往崚潼关。”
金衣暗卫,于晨间再次如此悄无声息而至,带来此两则消息,只待诸暹大军至澹梁北边境,他们便可以八皇子被抓之事为由,暴出澹梁野心,形成对澹梁的两面夹击之势。
“本皇,突然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云穆靖,却突兀如此一语言。
一袭紫烟纱,随着晨风动,紫纱飘摇,摇曳了她的风姿,魅骨天生。
“父债子偿,父欠子还,这乃天经地义之事,容枫的父母欠下我哥多少,他们让我哥失去母后,害我哥病榻羸弱,本皇便让他们失去了容枫,让他们也尝尝何为痛不欲生。”
其心之深沉,狠绝如斯。
没有什么是比心上人得知自己父母竟为爱人父母所毒杀再痛快的报复,更没有什么是比倾注一切培养的亲生儿子知晓此事后,唯有以死方能谢罪而死于父母面前更痛快的复仇。
“去,去好心的告诉诸暹国嘉淳长乐公主,父母身亡,她不仅被瞒在鼓里,还被毒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拿婚事利用,自己的表哥其实皆知,却为包庇自己父母,才选择负了她…”
此言幽然,随着金衣暗卫一声诺,消散晨初下,十里长亭终于彻底的寂寥,再没有了他人出现在这里。
马蹄踏踏,紫衣蹁跹,一刹远离。
未曾按照她原定计划在事安排妥当后回云琅南部边境,随后御驾亲征向澹梁讨要他的皇弟,而是又返回去了澹梁皇城。
只因云穆靖她突然改变了她的这个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