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的是哪一件?奸细?卖国贼?与清妃娘娘的亲密关系?还是参与下毒事件?”
陈秉生直视她的眼睛,“奸细卖国贼纯属无稽之谈,亲密关系更是捕风捉影。”
魏舒愣怔道:“所以,所以你认的是最后一件我父皇身上的毒?”
“真的……真的是你下的?”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魏舒看陈秉生要开口,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这人会说出来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是真是假就都明白了。”
陈秉生看着他,眸光复杂,他道:“无需查,毒,我下的。”
魏舒愣在原地,她咬着牙,声音几不可闻:“下的什么毒?”
“断肠。”
魏舒笑了声。
断肠毒,断肠毒……
她可谓是一点也不陌生,自己现在不就被这毒折磨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九一说,这毒是慢性毒,在她体内埋藏很久了,有多久呢?
其实,她能明白为什么陈秉生会给她父皇下毒,也能明白为什么陈秉生初见她时那般厌恶。
因为,因为父皇因自己的缘故灭了他全族。
灭族之仇横跨在他们中间,跨得过去吗?
“那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魏舒问。
陈秉生蹙眉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
呵,果然……
“因为灭族之仇吗?”
陈秉生眸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愣怔,反应过来后,沉声回答:“是。”
魏舒又道:“如果你想解释,我会听的,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要你想,我都会听的。”
声线里有压都压不住的颤音。
陈秉生袖中的手握成了拳,而后,又松开,他低垂着眼,道:“臣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
话没说完,魏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单手捂着胸口,喷了一口血。
陈秉生眼里罕见的闪过慌乱无措,他立马走上前,揽着她的肩:“挽卿……”
魏舒挣扎着推开了他,伸手擦了擦血迹,低声道:“毒是你下的,我死了,不正合你意吗?”
“魏挽卿!”
陈秉生按着她的肩:“你就是这样想的?!”
“是啊,我就是这般想的。你知道吗?我总是会做一个梦。”
“梦里,瑜城瘟疫并未像现在这般平静,而是大肆蔓延,全国无一城幸免。”
“后来,你放火屠了瑜城,继屠城不久,万人血书齐跪皇宫门,那些人被你全部斩杀。我就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血腥的一面,我一直在叫他们住手,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
“知道为什么都不听我的吗?因为那些都是你的人!”
“谁人都知摄政王的下属皆是忠心耿耿,在他们眼里,你的话才是圣旨。万人被杀后,我们的关系降到零点,许久都不曾见过一面,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再后来,你来皇宫找我了,找我做什么呢?我当时也是疑感的,我试想了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想过你此番前来是为求婚。是我,亲自写了圣旨,下旨赐婚。”
“之后的梦里就再也没有颜色了,我每日见到的都是冰冷空旷的宫殿,面对的都是一群不会笑不会哭好像没有情绪的人,所接触的都是毫无生气烦闷枯燥的奏折,后面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你了。”
“后来,后来就是那场大火,火是我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火,君卿殿成为了一片火海,然后,我就死了。”
“梦里我也会心口疼,也会莫名其妙的吐血,这场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我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梦里的我们形同陌路,势不两立,梦醒后,你对我的百般好,千般宠,让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你说,现在会不会也是一场梦?梦中人沉迷而不自知。”
从魏舒开始说话,陈秉生的神色就变了,变得慌乱变得复杂,变得无措。
他痛苦的闭上眼,伸手死死抱着魏舒,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那是梦,梦里什么都是假的。瑜城被屠万人被杀不会发生,赐婚也不会,大火也是假的,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形同陌路,不会势不两立……”
“况且,”陈秉生的脸上出现一抹更加痛苦的神色,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也从未想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