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强弩之末,慕娇娇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顾老爷子究竟是如何从顾戾的半软禁的看管中离开的可想而知,如若现在让闫礼正打电话责问回去的话,怕是下次在也无人敢帮着老爷子离开半步,不管老爷子到时候能够许诺多少重金怕都无济于事。
这一点,慕娇娇明白,顾老爷子只怕会更明白。
无人回应,他苍老的一张脸上显得更为恼怒:“我说话呢,顾戾,你听见没有?”
顾戾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紧绷的下巴,低低的笑:“我当初的话,您似乎也没有听见。”
“而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顾氏的股东在我的高威之下,就算是外界纷传我重伤不治也不敢将股份私自卖给您,哪怕是连联手开股东会议将我从总裁位置上赶下去都不敢。”一股死寂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顾戾的大掌随意在手杖上摩擦了下,有着幽蓝色的火焰在眸间明灭:“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这八个字还是当初您教给我的,现在奉还给您。”
“顾戾。”
彻底撕破脸的前兆,男人深沉的眸就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此时此刻,陆佳心中闪过的皆是后悔,早知道现如今的情况,她当初便不和顾老爷子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那么便没有今天的事情,看着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她怕是从中得不到丝毫的好处。
顾老爷子前前后后就只能从喉咙最深处挤出这么一句呵斥的话来,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再明显不过的怒色,似乎是在等着顾戾,等着他能够主动服软认输。
但奈何那道挺拔的身子逆着光圈,闲适疏离,不带丝毫的温度。
四周除了死寂,无人敢主动插言。
还是后院和客厅连接的门被打开,闫礼正温润的嗓音才打破这冷凝的氛围:“顾爷,人已经查出来了,连同山脚下私下放陆小姐上山的保镖会一起辞退的。”
“很好。”
也许是杀鸡儆猴做得格外成功,只瞧着顾老爷子的脸色不断变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尚算强硬的态度瞬间和软下来,大掌在拐杖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阿戾,你这个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你现在是顾家四代中唯一的子嗣,曾爷爷难不成还要害你不成?”
说着,侧眸瞧了眼坐在一旁正随意泛着文件的女孩。
精致如画的侧脸带着些肆意的冷艳轻媚,但更多的则是对这件事不甚在意的漫不经心。
“这个姓慕的丫头,曾爷爷让人查过了,不过是个三流家族的出身,还是个重组家庭的拖油瓶。别说这样家庭里出来的女孩性格本身就有问题,就算没有,她留在你身边也丝毫没有用处,你要是喜欢养养也就罢了,怎么能够为了她委屈佳佳?”
这话说得看起来漂亮极了,可实际上……
顾戾平平淡淡的看着他,不甚在意的扯唇:“您要是有任何的事情可以直说,没必要用娇娇作为突破口。”
“当然。”他挑眉继续,像是深寂的凉水,眸底湛湛着寒凉:“如果是因着顾奇志的事而来的话,您还是别开口的好,毕竟我也爱莫能助。”
那么点小心思被拆穿,顾老爷子原本已经温下去的眉目现下几乎竖起来:“阿戾,那是你的堂弟,难不成你还准备不依不饶?”
“堂弟?”低笑声,顾戾嗓音淡的随意,可一抬眸,眸沉宛如深渊,散出来的阴鸷似乎能够深入毛孔:“只可惜,那也是差点要了我性命的人,曾爷爷。”
咬紧最后三个字,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之意,坐在光线中明明穿着干净的衬衫西装裤,看起来一尘不染,却仿佛抬眸间都沾染着满身血光,宛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陌生恐惧的让人心悸。
顾老爷子微怔语噎,看着那英俊完美却浸透了暗色的眉目,良久说不出话来。
他总觉得自己还跟很多年前一样,能够将各房里的子嗣操控在手掌中,看着他们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上蹿下跳,玩着他们自以为是聪明的把戏,就算是在上一次夺权的博弈中输的一塌糊涂,他都不曾动摇过自己的念头。
但现在……
也许他是真的老了。
“阿戾,你的性子还真是跟你爸截然相反,他素日里都是三个孩子中性子最好的那个,可你……”
顾老爷子沉默了几分钟,语调放得很缓也很平,同样的一张脸却仿佛在这么几分钟里苍老了不少:“罢了,去你的书房吧,咱们祖孙俩很久都没有聊聊了。”
“所以,老爷子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待两个人的身影从走廊拐角处消失时,闫礼正语调打趣,半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着态度,丝毫不忌讳自己是否正在说老板的家事。
慕娇娇抿唇而笑,全程几乎没有开口,眉目间颜色浅淡:“我不清楚老爷子玩的是什么,但我只清楚一件事。”
“什么?”
闫礼正也格外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