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施知晚从一开始的难过到现在,似乎已经恢复到冷静,仰着脸:“我可以听你解释,你解释吧。”
“我……”
他能够说什么?
解释他是没有和郑萱湘睡过,还是说解释郑萱湘肚子中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到现在景玄阳也没有怀疑郑萱湘骗自己,毕竟郑家家教森严,不会纵容他们家的大小姐怀上不知是谁的孩子来随意欺骗他的,毕竟这是一个DNA检查就能够戳破的事情,更何况算算时间,的确是能够对应上的。
施知晚等了几秒钟,视线就这么轻轻的落在男人的脸上,看着他脸上表情划过的所有情绪波动,也看得清楚他身侧攥成的大掌。
她清楚,如果这里不是顾家的宴会的话,他怕是会直接将她拉走的。
轻叹了声,她轻轻甩了甩还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用平静而冰凉的嗓音:“你先放开我。”
“知晚……”
有那么一刹那景玄阳想要不顾现场所有人的视线直接将施知晚带走的,毕竟说到底这是他景家的事情,所以这样的念头刚在脑海中过了遍后,他的大掌就像是有意识般的捏紧了些,可都未来得及有其他动作,就听见对面女声轻薄,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弄:“这里是顾家老宅,我虽然孤身一人,但慕小姐应该不想看到我这样一个孕妇被你拽走吧,更何况……”
施知晚淡淡的看了眼郑萱湘,扯了扯嘴角:“郑小姐也在这里,并不是说你将我带走就能够将此事化解的,所以景玄阳……”她仰脸看他:“你能够和我说实话了吗?”
落地窗外的夕阳早就消失在地平线上,黑暗像是野兽的倾盆大口,能够将人所有的心思全部吞噬。
知晚。
暗哑的字眼在喉间反反复复,但到最后景玄阳都吐不出这两个字来。
她说的没有错,哪怕是他现在真的任由着他的性子将施知晚带回别墅重新囚禁起来,也不管任何的事情,先不说施知晚的性子早就不适合呆在无人交际的封闭空间里,很容易患上抑郁症而导致自杀倾向。哪怕是施知晚是正常的,郑家也绝对不可能任由他如此对待郑萱湘。
太阳穴两侧的筋脉一点点跳动着,最终才从薄唇间溢出声响:“你想要知道什么?”
“郑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是。”
“是意外还是……”
景玄阳的嗓音几乎是立刻紧张起来:“当然是意外。”
“那她怀的孩子是你的吗?”
一瞬间的停顿,不仅是男人,就连整个会场里的人都按捺不住呼吸越来越沉,瞧着最中心景玄阳脸色上的阴鸷在明亮的灯光中愈发显得可怖:“知晚,我……”
“请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看着那张紧绷中带着无比冷静的脸庞,景玄阳现在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情绪,半晌,才从喉管里溢出来的声音,嘶哑又暗沉:“是。”
不知道谁手中的玻璃杯砸在了地板上,清脆的碎裂声。
应声般,施知晚踉跄了下,明明没有穿高跟鞋,却整个人后仰,景玄阳瞳眸骤缩,连忙扶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而他也仿佛是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有朝一日得以挣脱束缚的枷锁般,挺拔的身姿在众人的视线中就这么单膝跪在地板上,西装裤单薄,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大理石透出来的凉意,但他却没有理会,盯着她的视线几乎失控:“知晚,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我是被下了药的,后来我和郑萱湘已经谈好了,但是却没有想到……”
“却没有想到她怀孕了?”
景玄阳身子一僵,没有言语,但是却维持着默认的态度。
他其实很清楚,这件事并不能善了。
毕竟郑萱湘是郑家的女儿,并不是随随便便能够侮辱的人。如果说当初的意外在两个人默契的不再提及下是可以被掩埋的,但现在郑萱湘怀孕了,景老本就有着和郑家联姻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景玄阳的一再拒绝才半途而废。
如果景老知晓这件事后,哪怕是打死景玄阳也一定要求他将人娶进门,然后施知晚这个怀着孕,就像是颗定时炸弹,很有可能随时爆炸的存在,景老是一定不允许她继续生活在南城区的。
这才是景玄阳真正害怕的地方。
别看景老宠着他,一旦老爷子狠下心来做什么事情,哪怕是他,也无法阻止。
那已经不似平日里冷静的嗓音落在施知晚的耳朵中,换取的只有她轻薄的笑意,任由谁都不知道其中究竟酝酿着什么深意,也许整个会场里,能够保持着这份冷静的也只有她了。
只瞧着她拽着男人的手臂:“你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