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郁桐若知情，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对话，来者有意听者无心，甚至是有些心不在焉。郁桐歉然起身，微微一笑，红唇在暧昧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陈铮摆脱人群，走来，郁桐似乎是醉了，绊住脚下的阶梯，若不是及时抓住陈铮，怕是已经跌下。乔楠冷静地看着，陈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还是很绅士扶住她，才不动声色抽开手，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一步之距。

乔楠转身，换了地方。陈铮看了眼郁桐，郁桐脸色不是很好，想必今晚是忍了又忍，撑到了极限。陈铮今晚心情不好，很想早早退场，但碍于两家家长的面子，挨到现在，另一层原因是因为乔楠在这里。不管是最初，还是整个晚上下来，乔楠都是置身事外的安然，对他及身边的人保持冷冷的距离，永远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陈铮有一瞬的恼火，不管两人有没有感情，乔楠总不能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起初，以为只是一时冲动，现在陈铮想，是他越了界，突破了防线。乔楠永远不可能是她，怎又希望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情感。这样想，愈发苦恼。

郁桐仿佛是受了极大委屈，美丽的脸布上一层云霜。今晚的陈铮很不对劲，第一眼看到乔楠时，她就察觉出来。她甚至想要一巴掌打醒陈铮，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个男人要迷惑到什么时候。她也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个女人是她，是她回来讨债来了。可她又想，如果她回来，陈铮会不会再次离开自己？所以，她才若有似无的试探。这一探，郁桐敢断定，这个乔楠并非彼时的乔柟，他们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个极端。彼年的乔柟，骄横无理，说话刻薄，这个乔楠安静如处子，对什么都是淡然一片，甚至连笑起来都带着疏离的距离感。若当年陈铮爱的是那样一个乔柟，那么就算他们神态有几分相似，他也不会爱的。郁桐这样安慰自己，便安心不少，就算他不爱她，目前眼里没有她也不要紧，至少他在身边，没有人能够夺走他的心就好。吴桐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份感情，哪怕陈铮并不稀罕，只要他明摆着拒绝就好。

郁桐的试探，陈铮心里极为不快，却装作不知。这样的陈铮，让郁桐无措，更让她生气，她不信自己争不过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在散场时，陈铮要离开，郁桐一把拉住他，质问的口吻：“陈铮，我们算什么关系？”

“郁桐，不要闹。”陈铮心烦意乱，站离她远一些。

“闹？陈铮，我爱你，没有闹。” 郁桐高扬着头，骄傲的宣誓。话后，便后悔了，因为陈铮皱了下眉，仿佛是极烦恼。她怎么就选这个时候，明知他最近心情不好，明知道在七年前的这几天最为黑暗，怎么自己也犯糊涂了。

陈铮只是看她一秒，迈开步子就要走。郁桐急了，小跑着和他并肩而行，央求讨好可怜巴巴的语气：“陈铮，我……我就是喜欢你。”

陈铮没有停，凉凉地说：“我知道，但郁桐，不要耍小心思，对喜欢你的人耍心思可以理解，但是，不要对我。”

郁桐微楞，好像是明白，又好像是糊涂，只觉委屈。她不停地问：“为什么，我喜欢你和你没关系，我又不要追着要你负责。陈铮，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连喜欢你的权力都要剥夺掉么。还是，你忘不了。不，你根本就活在回忆里，活在你理所当然的世界里。但我要告诉你陈铮，乔柟已经不在了，她死了，不会再回来。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恨你，求你不要爱她，你不该庆幸么，庆幸她不在了，你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爱着她。”

郁桐的话，像是一把利刀，一刀刀把他陵迟。陈铮攥紧拳，压抑着汹涌的情绪，也只有她才肆无忌惮地说出来，要知道，乔柟在他字典里，是禁忌，不管是谁绝不能提，但乔楠的出现，这个被尘封的名字毫无预兆的颠覆他的世界。

“够了吧你。”

“不够，死也不够，如果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不会。”陈铮又狠又绝，一点情面都不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