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的人，什么体己的话不说？如今没有外人，说话自然不必遮遮掩掩。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媚丫头这两年艰难，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她自来就是个爱算计的，不肯吃一点亏，当初算计了她姐姐的婚事，占了便宜，只当我们不知道呢。只是这男人轻易被勾住，也没必要硬撮合，如今姐姐苦尽甘来，她反倒是落寞了，可不得操之过急吗？”

嬷嬷道：“小姐既知道，又何必……”

老夫人道：“她这性子，总得磨磨才行，从前在家里，有我们宠着，后来嫁了人，身为正房，也有随意拿捏姬妾的资本。如今不过是被妯娌压了一头，就坐不住了，主意只比天大，打到了侯爷身上，真是以为别人都是个傻的，任由她算计。”

嬷嬷越听越糊涂：“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老夫人道：“你也见过那林姑娘，你以为她为人如何？”

嬷嬷细想片刻，才道：“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一个人如何，看面相也大概看出些什么的，那林姑娘瞧着好相处，实际上她也的确好相处，带人客气有礼的样子，只是对谁都保持着一份客气和疏离，不轻易接近别人，也不会让别人轻易接近。这样的人，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哪里能让别人轻易算计了去？

老夫人就轻哼一声：“所以啊，阿燕总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以为能轻易拿捏住别人，到时候碰了壁，才知道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至于侯爷，那就更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就有今日成绩，若是别人轻易能算计的，他就走不到今天。

剿海盗的事情迫在眉睫，侯爷日常繁忙，高媚也不能轻易见到，所以老夫人才懒得管她。

唯有林姑娘，但愿她没看错人，若是个有能耐的，就有自保能力，还能给女儿点苦头吃，否则，就看造化吧。

即便真嫁给高邑，她也不亏。

嬷嬷这才彻底明白小姐打算了。

敢情是自己女儿不听劝，她也懒得劝，由她胡闹，左右她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话虽如此，你还是让人多注意一下媚丫头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都来告知我一声，行不行得通的，我心里也有个数。”

嬷嬷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会让人时刻关注媚丫头动静。”

所以说，有其女必有其母，高媚心术不正，老夫人容忍女儿这样做，她心术又正到哪里去？以身作则都做不到，也怨不得女儿心思歪了。

说起来，高媚姐姐的性子老实本分，倒不像她们，这说起来，也是有渊源的，高媚姐姐其实不是高老夫人生的，而是高老夫人的姐姐所生。

当年姊妹俩去寺庙烧香，结果那天就生了，姐姐难产而死，姐姐临死之前托她照顾孩子，姐姐嫁的男子宠妾灭妻，孩子若给夫家，比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不忍辜负姐姐所托，答应了下来，后来都是当自己孩子养的。高媚抢了姐姐的婚事，高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做到一视同仁。

不过如今高媚的姐姐日子也好过了，高媚反倒是落魄了，老夫人心中也是心疼的，如今她想争取一把，就由着她去吧。

左右自己还在，还能帮衬一二，等自己去了，老大也有自己家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还能靠谁呢？

为人父母，高老夫人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