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幻道：“就这点距离而已，晒不出什么问题的，反而每日晒一些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她没让青梅和红叶跟着，只让她们在外边守着。

楚胤扶着她到水榭亭中坐下，又唤人送来瓜果和奶饮。

下人送过来之后，就都离开了，亭子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楚胤垂着眸给林幻削水果，而林幻则打量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亭子里安静了一会。

还是林幻先开口，她说：“你先前说，无论我做怎样的决定，你都支持我，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什么意思，林幻隐约知道，但又觉得不可能。

楚胤的动作顿了一下，把削好的水果分成小一片，放在盘子里，用签子扎好，递给她。

林幻接过来，没有吃，看着他，仿佛他不说，她就不吃。

楚胤却站了起来，背对着林幻，两手放在雕栏上，看着池塘里的荷花，答非所问道：“幻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印象很不好。”

“好好的又说这些做什么？”林幻忍不住问。

林幻觉得有点莫名，他们刚交往的时候，她翻旧账时，这些话题他们都说过一次了不是么？

楚胤没忘，他怎么会忘？

“我当时在假山之上，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我当时完全忽略了你的身份背景，只觉得这女孩如此心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这样心性不纯的女孩，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

“所以后来种种，皆是我对你不满的体现，让你原本就艰难的生活，变得越发不容易。”

“我当时眼里容不得沙，但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身边肮脏的事情那么多，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容不下你。”

他一直想着找到救命恩人之后，好好报答。

却看着她在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艰难生活。

不仅如此，他还在她艰难的生活上，雪上加霜。

她在那些无依无靠的日子里，如履薄冰，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算计很久，最终却在他面前露出破绽，然后承受他带给她的压力。

因为无依无靠，被林琼算计。

因为无依无靠，她被人绑架。

因为身份卑微，所以救人都被人骂。

她生在底层，被人为难，艰难讨生，他却对她说，做人要行得正站得直。

她教珠儿圆滑做人，他还警告她莫带坏珠儿。

她为了让家人活得有尊严，千方百计在诗会上夺魁，他险些将她绳之以法。

这一幕幕过往从脑海中倾斜出来，让楚胤内心变得无比慌乱和后怕。

他这样混账，她怎么会爱他呢？

她应该恨他才对。

她做人从来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是他对不起她。

他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把她留在这样一个乱世中？

“阿胤，发生什么事了，你到底怎么了？”林幻担忧问。

楚胤看着她脸上的困惑和担忧，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

“幻儿，在蹚水镇时，你救过一位性命垂危的人，还记得吗？”

林幻顿住，蹚水镇，性命垂危之人。

电石火光间，某些过往被翻出来——

那个躺在马路上面目全非的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