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墨尚在惊讶之中,却不知从哪飞来一只活着的碧绿蚂蚁,似乎看到这个不速之客很敌视,就要向她发起攻击。
萧君祈一见不妙,立刻将师傅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那只飞蚁。
谁知那奇怪的飞蚁一见他,反而不敢靠近了,却是立刻调转方向迅速飞走。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二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倾墨想不明白,便干脆蹲下身查看那些碧色蚂蚁,刚打算伸手触碰,却被小蓝蚁挥舞着小脚阻拦起来。
“莫非这些是你的同族?”倾墨疑惑地问了一句,也不勉强,虽说只是蚂蚁,毕竟也不好随意侵扰它死去同胞的尸体,于是直接捞起小蓝蚁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小蓝蚁似乎一直对萧君祈抱有很大兴趣,总想往他那里蹿,倾墨觉得很好奇,便将它交到徒弟手上。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君祈竟然十分熟练地挠了挠它的触角,这举动让小蓝蚁异常兴奋。她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摸清这小家伙的习性,知道它最喜欢被摸触角,没想到她这笨徒弟一见面就懂得投其所好。
“你们认识?”实在忍不住好奇,倾墨脱口就问了出来。
“啊,这是我小时候养过的蚂蚁。”萧君祈笑了笑,脸上流露出怀念。
倾墨脚步突然顿住,满脸震惊地盯着他。
“徒弟,你是说,你是它的前主人?”
君祈不解她为何反应这么大,仍是诚实答道:“嗯,如果在你之前它没有被别人捡到,那我想应该是吧。”
等等,这是怎么个情况?做师傅的抢了徒弟的宠物?
倾墨感到万分失落,本以为见着蓝蚁的前主人可以花点钱买下它来,结果这个前主人竟然是自己的徒弟!而且看他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八成是他的心爱之物。
那她霸占了这小东西十年,岂不是证明,她唐倾墨是个贪徒弟便宜的小气师傅!
一下子半点兴致都没了,也不敢再提讨买蓝蚁的事,若现在她还好意思再向徒弟要宠物,那她估计要把唐门的脸都丢尽了。
“师傅?”君祈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几分。
不过又觉得师傅这样也很可爱,出于想多看一会的私心没有告诉她:其实,若是别人要这个他娘给他的唯一信物,他是万不会同意的!
但这个人是师傅,结果又有不同。
他本就欠她一样拜师礼,何况单凭她陪自己走过的这一路艰险,帮自己渡过的种种难关,她就有足够的资格得到它。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她随身带着这只蓝蚁,凭借他和蓝蚁之间奇异的联系,不论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一年前他离开师门去往蜀中旌阳,就是为了要去找寻曾经遗失的这只蓝蚁。谁知在那片地区找了许久,明知它就在某处堡内,竟就是无法进入。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唐家堡机关重重、凶险万分,连四大门派联手围攻都吃了不少苦头。他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即便武功再高,也没有进入的门路。
失望返回的途中,他却忽然惊闻乾华灭门的消息,本想立刻赶回门派,谁知又传出巴州封城之讯,迫于无奈下,他只好改道去涪城,找人脉广博的绫罗夫人帮忙。
也是在那里,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他仍是获得了她的原谅,并且有幸拜她为师。
这是他认为,一生中所做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他一直就知道蓝蚁在她身上,只不过他也了解,蓝蚁在陌生人处呆不长久,若不用那特制的蓝瓶装它,早晚会逃出来,何况他离它近了,它也感应得到。所以他从来也不担心,等那小家伙玩够了就会自己回家来。可方才刚见着蓝蚁的时候,他却看见了和他娘给他的一模一样的蓝瓶!更让他吃惊的是,蓝蚁似乎还很适应和享受地住在里面!
虽然他知道师傅的稀罕宝贝多,却也从没想过她竟连这珍稀的蓝瓶都有,他一直以为这是娘留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贝,自然感到惊讶非常。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蓝蚁已经习惯了她的蓝瓶,他也无须再送出娘给他的最后一件遗物。
听到徒弟在唤她,倾墨也没精力搭理,鼻子里哼哼一声算做答应。
君祈有点想笑,但还是克制住诚恳问道:“师傅可喜欢这小蓝蚁?”
“废话”倾墨嘟囔了一句,面上却鼓起脸不理他。
“师傅可还记得,徒儿欠你一样拜师礼?”君祈勾起嘴角,神色温柔。
倾墨转过头,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萧君祈朝她微笑,柔声道:“这蓝蚁虽小,也不知,可否够得上师傅的收礼标准?”
倾墨反应过来,眼里突然绽放出喜悦的光彩,“你是说,要把它送给我?”
少年点点头,眸子里的泉水给人一种波光粼粼的旖旎错觉,即使衬着乾华山清冷的景色,依然显得温暖动人。
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倾墨不由得有些恍惚,但不多久又镇定下来,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为师没白养你这么久!”
“……”
哎,看来他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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