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墨两人自掉下来就发现,这崖底四面全是光滑的崖壁,甚至连周围的草木植被都仅有矮小凋靡的,整座剑石山简直就像是被孤立起来了一般,即便下来了,也根本毫无办法再上去。
幽幽地叹了口气,倾墨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所作所为了。
“对不起,徒弟,为师连累你了。”
萧君祈有点惊讶。
他从来没有听师傅说过道歉的话。
她从来都自认为自己是对的,即便旁人好心劝说,她也大多听不进去。
而即便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从未开口承认过,更休提道歉了。
看到自家师傅因羞愧而泛红的脸颊时,君祈的心中一软。
“师傅何出此言?若不是你救了我,徒儿早就摔死了。”生怕惊吓到她似的,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可是现在我们与死也无甚区别了。”倾墨感到很绝望。
来到这种荒凉又孤立的地方,他们只能坐着等死,或者站着等死,区别只在于姿势罢了。
君祈却朝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依旧是轻柔的语调:“师傅可觉得是自己害了徒儿?”
倾墨点头。
“那徒儿可否要求师傅给我点补偿?”
听清楚这句话,倾墨有点不解地看向她的徒弟。
少年的脸上全然是一片坦荡,似乎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既然人之将死,身上的一切东西都不重要了。
君祈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看她,很缓很缓地吐字,仿佛是在祈祷一个深藏心底的愿望实现。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有点发怔,临死之际,他竟只是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这种事情,值得用死亡的代价来换吗?
她不由又想骂他笨,但想想两人都要死了,现在教育他也太晚了些。
心里忽然有点可惜,自己当了他这么久的师傅,竟连什么都没有教会他。
那就,告诉他名字吧。
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教给他的。
“倾墨,我叫唐倾墨。”
倾墨……放在唇中喃喃咀嚼了几遍,少年像如获至宝一般开心。
“萧君祈很高兴认识唐倾墨!”他异常快乐地喊出声来。
很高兴,非常高兴,这辈子能认识她,是他最高兴的一件事情。即使下一刻就要死去,他也不愿影响这种雀跃的心情。
倾墨呆呆地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不叫她师傅,而是唤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有人那么大声地喊她的名字,连带着她也有些激动起来。
“我也很高兴!”喊出了这一句,她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之前沉郁的心情也被一扫而空。
嗯,黄泉路上还能有作伴的,她是挺高兴。
得了她的名字,少了师徒的距离感,君祈也放得开了,干脆继续问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一个名字而已,能有什么含义?
“不知道啊,我的名字是哥哥给的,我出生的时候,哥哥一把墨将爹给我取名的记名纸泼透了,再也看不出上面的字来,我爹一恼,干脆就叫我倾墨了。”
“那我给你的名字赋予一个解释如何?”少年的眼睛亮亮的。
“好啊!”她也想要一个有深意的名字。
“我听说,凡人的命运都是神仙一本命格簿子写定了的,但你的那一页一定被墨倾花了,所以这一世,你的命运交由自己来定。那么就尽情在你的命格白纸上,泼出那些属于你的浓墨重彩来吧!”
交给我自己决定?这傻小子是想让我别放弃活下去的信念吗?
倾墨偏头看着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萧君祈,那清泉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
好,为了不被徒弟比下去,我一定会找到法子逃出这里!
于是,倾墨和君祈一同绕着剑石山检查了一圈,想看看是否会有异常之处。
没想到,那光滑坚硬的崖壁一角,竟真有一条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二人顺着缝隙爬进去,果然见到一处如蜂巢孔洞般的洞穴,可惜倾墨方才引炸时将打火石丢在了山顶,此处光线又太暗,根本看不清洞里面都有何物。
倾墨坐在一处石头上分析道:“既然臭虫脸说,这剑石山越深处隔层越脆弱,那我们此时应该是在最底层,也就是隔层最薄弱之处。”
她突然眼睛亮了亮,继续说道:“虽说从上往下走时,因缺乏光亮,摸不清高度,会有摔下来的危险,但我们此次却是从下往上走,只要沿着坚硬结实的内层崖壁爬,逐层捅破隔离土,就能重回山顶了!”
君祈仔细听着她的分析,觉得此法颇为可行,刚打算付诸行动,却突然看见一对竖立的绿幽幽的眼睛出现在唐倾墨身后。
“倾墨小心后面!”他急喊一声,随手抓起一截长条形的石块,就朝那眼睛挥去。
“什么?”唐倾墨被他吓了一跳,转身却看见一双诡异的绿眼睛,更是吓得愣住了。
直到萧君祈与那绿眼睛打将起来,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鼻尖有腥气传来,似乎是蛇的气味,倾墨条件反射地就拿出驱蛇的毒药赶它,但却丝毫没有用处。又丢过去几样暗器,但竟都被那东西身上坚硬的鳞片弹了回来,碰撞出点点火星。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可怕?
眼看君祈跟那东西越斗越烈,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