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枭看到唐倾墨眼中的愤怒,心中沉了一沉,面上却仍苦笑道:“如果我说这不是我的主意,你信吗?”
问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希冀,他好希望她会相信自己。
然而她轻蔑鄙夷的眼神却似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你照做了。”倾墨冷漠地吐出四个字,却是字字针芒地戳破他的谎言。
易子枭眼中光芒黯淡下去,他沉默了一会,也不再辩解,径自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放开!”倾墨一边挣扎一边喝斥他,奈何男人的手劲太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只能由他牵着自己不知去向何处。
穿过一枝枝红梅树梢,踏过一片片白雪地毯,仿佛走了很远很远,面前的高大身影才总算停在一扇小小柴扉前。
倾墨抬头打量了一眼,发现这是间清幽小苑,从墙垣的斑驳痕迹来看,这建筑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倒是很奇怪,庄重堂皇的藏剑山庄里,居然有这样素净简朴的地方。
易子枭轻叩开柴扉,像是怕惊扰到苑中的主人似的,步履轻缓地拉着倾墨往里走去。
小苑并不大,仅有一栋素色小楼和一片小花圃,但花圃中种的却不是热闹的红梅,而是几枝清雅白梅。一路绕过花圃上了小楼,二人来到一间房门口,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可让倾墨吃惊的是,这房中的精心布置与摆设,却是离从外见到的朴素之貌相去甚远。
清曼的白色纱帘被挽得一丝不苟,镂空的置物橱里按照某种参差的章法摆着几件古董,干净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娟秀却有力的字迹和画上妙趣横生的笔法,无不彰显着屋主人的脱俗品位。而从被擦拭得极为光滑的瓷器及被打扫得纤尘不染的地面可以看出,这屋主人也是极爱干净的,甚而让来此拜访的人心里也不由自主宁静下来。
然而身边突然传来的一声唤,却突然打破了倾墨内心的平静。
“娘。”
易子枭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浓浓的依恋。
倾墨被他的这个字惊住了,这屋子的主人,竟然是他的娘亲吗?他竟有这样一位不凡的母亲!
可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她惊讶。只见身边的男人并未等人回话,便直接走进了内室,当然,她也身不由己地被拉了进去。而当见到那神秘不凡的屋主人时,倾墨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端坐在躺椅上,眼神呆滞,但神态却很安详。她一身素衣,轻薄的白纱裹着纤细的身子,竟显得女人更单薄如纸。然而奇异的是,这清瘦的身体搭配上她清丽的五官和秀雅白皙的面庞,却并不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相反,还有种契合的孱弱美态,就像花圃中悄然绽放的白梅花,即使饱经风霜雨雪的捶打,仍旧傲然挺立,释放着独属于自己的幽香。
唯一让人觉得惋惜的是,有这样独特风华的女人,竟然不能再动了,甚至,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娘,枭儿来看您了。”依旧是那样轻柔依恋的口吻,仿佛怕吹破了眼前的美好画面。
“娘,今日枭儿带来了一位客人,你高兴吗?”
“娘,都说了你腿寒,怎么又不听话弄落了毯子?”
“娘,听说用热巾敷能让身体有知觉,枭儿给您试试好不好?”
……
“娘,枭儿很想你。”
倾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如同小孩子一样偎依在母亲身旁,或体贴照顾或撒娇埋怨,全然不是平日里看到的慵懒邪魅之貌。但同时,她的鼻尖又有点发酸,若是自己娘亲也像这般,对她的话不能闻不可问,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能做到他这样耐心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