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看见两个魔头如虎狼一样盯着自己的目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内心纠结许久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便弱弱地问了句:“我能反对吗?”
“除非你想让家里那些老头子知晓,你就是江湖传言中的摘星神偷。”白晓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反对。
司空极度懊恼地啐了一口,怎么她们一个个都喜欢戳他软肋!白魔头又是何时得知他这个身份的?
白晓晴无中生有的造谣能力他领教已久,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会在那些老顽固面前添油加醋,小时候得罪她时自个被诋毁得还少么?但即便是妥协,他也要保持神偷的尊严!
于是,司空冼奇还是视死如归地提出了底线要求:“哼,要我帮你们也可以,不过事先说好,冒生命危险的事我不做!还有,这个忙帮完之后,你们都不许再拿此事威胁我!”
白晓晴垂眸思考了一会,又再度恢复成笑面虎的姿态,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对你而言这件事一点也不危险。等你完成任务,我保证再不提此事,还承诺帮你跟家里隐瞒,小奇奇你意下如何?”
这条件虽然很有吸引力,但司空冼奇心里却突突直跳,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感觉又被你下套了呢?”
“你的错觉。”白晓晴笑得一脸无害。
队伍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唐倾墨还有点适应不过来,但这好歹避免了她跟徒弟独处,倒也不显得那么尴尬了。倾墨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萧君祈,见他低头踱步间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思索模样,她心里又有点怜惜。
倾墨特意放慢了步子,走到和少年并排的位置时,她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如今我们都不用冒险进入那里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萧君祈闻言抬起了头,正撞见一双隐含关心的明眸,虽然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可那双明媚的眼睛却藏不住情绪,喜怒哀乐全写在里面,让人又爱又怜。
心里叹了口气,尽管白晓晴说她有办法,但他还是不放心。若那个地方当真如消息所说般诡秘而危险,就不可能仅凭司空一人便能自如进出。更何况这个心思难测的白大小姐对他们仍有保留,他还无法确定她是敌是友,若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过去孤身涉险的次数早已算不清,即使这是个骗局他也浑然不惧。可如今一起涉险的还有师傅,比他的命还重要的师傅,他不允许她遇到任何危险。
君祈怕她担心,只好挤出一个笑容温言宽慰道:“师傅别担心,徒儿没在忧虑什么。”
可这话明显搪塞不了唐倾墨,她只当徒弟是不信任她,不愿告诉自己,便拿这安慰人的话来敷衍她!倾墨一时又犯了倔傲脾气,负气讽刺道:“哼,谁担心了?为师只不过闲得无聊随口打发时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说完她便快步赶上司空冼奇和白晓晴,把萧君祈一个人远远甩在后面。
她没有看见,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即使有白晓晴雇来的马车,四人也赶了好几日的路才到达距长林镇西北方数百公里处的梁州陇南地界。
陇南西郊,荒冢。
这是一片枯槁荒芜的死亡之地,没有人知晓此地从何时开始存在,亦不知其过去是怎样的光景,仿佛这里自天地初开时起就已被韶光抛弃,萧萧湮没在了无情岁月的流沙之中。尘土不扬,鸦雀不鸣,涂抹在天际的黄云也如地面土黄色的沙尘一般,凝滞不动。带着枯木和骸骨的腐朽气息,静待走投无路的猎物以最后的绝望来拥抱它,然后献祭生命,融为它的一部分。
这里是被上天和苍生遗弃的荒冢,也是一群被希望抛弃之人的家。一旦有陌生人靠近,这些人也会如同荒漠里的狂沙一样,吞噬尽一切胆敢窥伺的入侵者。
然而今日,从未曾有过动静的死寂之地上却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不久之后,凝滞的黄沙被一阵呼啸而过的疾风扬起,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嘶,尘埃落定处,逐渐显现出一辆马车的轮廓。
“几位侠士,前方就是荒冢的中心地带了。小人只能送几位到这里,万万不可再前进了!”
车夫是个老实随和的人,但此刻他饱经沧桑的脸上,却呈现出四人一路从未见过的凝重果决。
“前方有什么可怕之物么?为何不可继续前进?”唐倾墨不由好奇问道。
车夫眼中忽然浮现出恐惧之色,他颤着声回答:“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荒冢中心方圆二百里内,都是生人的禁区啊!因为……因为这地方它……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