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护我十八年自由成长,现在,轮到做儿子的为你尽孝了。
远远遥望着的南宫尘月心底涌动着暖意,只觉得那母子二人此时此刻的温馨画面,就已胜过世间无数美景。天下还有何比亲人重逢,承欢膝下更快乐的事呢?
暂且,还是不要打搅他们比较好。
她便向来时一样,静悄悄地走出了泼墨花林。
可在返回镜音塔前,南宫尘月却不经意发现了倚在墙根旁、表情痛苦的太阴。
她连忙赶过去,作势要扶起瘫软在地的女子,“你怎么了?撑着些,我送你去见天机长老。”
太阴紧咬着嘴唇,却只冲她拼命摇头。
南宫尘月见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咬成了白色,心头焦急万分,下意识想去握她的手。谁知刚一碰到太阴的手套,手上就是一疼,似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什么?”她定睛看向那双太阴从不离手的黑手套,发现指尖的位置好像插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是十根细细的银针!
“你疯了吗?十指连心,你这个医者怎会不知?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一向情绪冷淡的南宫尘月难得朝人怒吼了出来。
难怪太阴常年戴着黑色手套,莫非就是要掩盖手指上的伤疤吗?她越想越气,索性伸手去摘对方的手套,看看这人究竟能把自己逼到什么程度?
太阴无力抵抗,只能勉强地开口阻止道:“住、住手。”
“太阴!”南宫尘月几乎要火冒三丈了。
太阴却仍虚弱地对她摇头,无奈道出因由:“是寒衰……不这样、我会疯的。”
南宫尘月一惊,下意识便问:“为何不吃药?”
太阴只有苦笑,“没有了……”
听着这绝望的三个字,南宫尘月不由心头巨震,这才陡然想起:兑君虽定期向血煞盟中杀手发放秘药,数量却一直是极其有限的;自己不过是因为有幸跟在少宫主身边才从来不缺,可对于其他非南宫血统的族人而言,这种药却是远远供不应求的啊!
想到这里,她立马从怀中取出南宫凉赠予自己的最后一颗莲香丸,送入太阴口中,直到看她面色渐渐恢复平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颗药留到了现在,说起来我竟要感谢贪狼啊!”
体内寒气被暂时压制,太阴也终于能正常说话了,此时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南宫尘月,叹气道:“何必将这么珍贵的药留给我?如今我已到了第五衰,再熬下去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第五……这么快?”南宫尘月心神震惊,却还是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我会向少宫主求情,让他再赐你一些莲香丸,也许能撑过去呢!”
太阴只是摇头,“别白费工夫了,没用的。其实对我而言,早点解脱也好。”
“说什么傻话?你就算不珍惜自己,也得为太阳想想啊!”
听她提到那两个字,太阴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一丝亮光,如同黯夜里的灯火,可惜这火焰很快就再度熄灭,“若我走了,拜托你,替我照顾他。”
“我不许你这么自暴自弃!”南宫尘月炯然大怒,“太阴,你不是说少宫主很像你弟弟吗?他现在已经是宫主了,他会保护我们的,你要相信他!”
“我相信。”太阴坚定地点点头,“那孩子那么坚毅、聪慧、勇敢,他一定可以带领大家走出困境。可是,我恐怕等不到了。”
南宫尘月眉头一皱还要劝,太阴却打断她道:“答应我,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一定要站在他身边!”
南宫尘月闻言一震,可又听她继续说道:“他选择的路布满荆棘,现在可能不会被许多人理解,但你一定要理解他;将来可能会有许多人成为他的敌人,但你一定要帮助他。否则,他该有多孤独啊……”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你这个病大夫能不能少操点心,安心养好自个身体才是正经!”南宫尘月没好气地数落她。
太阴不由微微一笑,像三月里的和煦春风,“这样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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