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终于停止了复读。

‘咔哒。’

一个机械钟动了动，而后从无数钟表中穿出，目的明确地朝秦澈飞来。秦澈看着那精巧的机械钟飞向自己，最终缓缓在自己身前停下。紧接着，机械钟朝前探了探，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在秦澈的胸口上轻轻地碰了碰。

直接冲撞过来就好，需要这么小心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澈再次被拉入影像之中。先是出现混沌而沉暗的阴影，随后一切渐渐清晰。

一个熟悉的躯体挡在他身前，并最终缓慢、又沉重地倒下。

‘轰——’

黑铁般的四蹄失去光泽，漆黑的皮毛不再蕴满星辉。生命力在那双本应深邃眼眸里渐渐干涸，最终干枯凋谢。

出现在影像之中的，是秦澈最熟悉、最珍视的生命体。在秦澈的回忆中祂那般耀眼，此刻却只剩灰败。

秦澈听到影像里响起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嗓音：“阿梦——”

这影像之中出现的正是梦魇。准确来说，是梦魇的尸体。

秦澈的瞳孔不可控制地放大，其中是一片空白与难以遏制的悲伤。即使理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象，心脏却空洞得仿佛被啃咬，虚无的痛苦正在将他吞噬！

‘秦澈’的声音响起，仿佛诅咒般冰冷地锤下：【“这是过去。”】

第94章

“我没有这样的‘过去’。”

秦澈彻底冷下脸, 眼底的怒意冰冷得瘆人。心脏深处那虚无的痛苦尖啸着就要将他吞噬，诺大的空虚感包围了他，强烈地、不容忽视地提醒他失去了什么。

倒在他面前的, 是他最珍视、最爱的梦魇。

准确来说……是倒在‘他’面前的, 是‘他’最珍视、最爱的梦魇。

秦澈听见‘自己’在崩溃地哀嚎哭泣——没错，是他自己的声音。但崩溃哀嚎的是影像中与他相貌与声音皆完全一致的‘秦澈’，被拉入这场景中的秦澈只是冷漠地看着，仿佛内心那不容忽视的虚无与痛苦并不存在。

可事实并非如此。

在上一段触碰钟表后被拉入的影像里, 秦澈没有任何实感；然而在这里，秦澈的情绪仿佛被地上已然崩溃的‘秦澈’缠绕捆绑, 共同嘶叫着即将沸腾。

但他控制住了。

“你似乎是想让我痛苦。”秦澈的嗓音冰冷得沙哑，“或者是想让我，在痛苦中失去控制。”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得知阿梦的存在……这招很下作，也很有用。”秦澈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寒冷，“我无法容忍祂受伤害, 更无法容忍祂被利用。”

“但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仔细听好。”秦澈缓缓抬起眼，“我会将你粉碎。”

“你一直在莫名其妙地强调‘过去’, 但你只会拥有一个未来。”秦澈冷声陈述道：“那就是……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在秦澈视线的正前方，在那失去生命迹象的、属于梦魇的躯体后, 缓缓凝聚出一个虚影。

那虚影有着和分毫不差的面容、完全一致的身形。秦澈知道如果它开口, 发出的也会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声音。

对面的‘秦澈’隔着梦魇的躯体看着他, 透蓝的眼眸中毫无感情, 冰冷地闪着无机质的光泽。

就像是秦澈被吸入那个充斥了各式钟表的空间前, 半透明巨兽突兀地睁开的巨大双眼。

秦澈与对面的虚影对视着, 心情缓缓沉下。这个‘秦澈’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精密运行着的仪器, 没有任何属于生命体的痕迹。

虚影那双冰冷地闪着无机质的光泽的眼眸与秦澈对视了许久。最终，虚影缓缓开口：【“这是过去。”】

随着虚影启唇而响起的，依然是与秦澈如出一辙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