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等到能喘匀气了,就指挥着老三将身后靠着的箱子打开,然后摸了半晌,从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来。
里面是一大串一大串的钱,一大串拿起来有小柳儿手臂长,还挺重,小柳儿数了数有六串穿好的,剩下就是一些零散的。
看到这些钱,何老娘忍不住又抹起眼泪,不多时大伯娘张氏和娘亲冯氏就各捧了一个小木头匣子进来。
她们的钱匣子里都是零散的铜钱,张氏那里只有半匣子,冯氏的这个也没将匣子装满。
几人坐在炕上,找了两根细线就开始数钱,边数边穿,张氏那里是五百七十五文,剩下的从何老娘的钱匣子里数出来,串上一千文,张氏就将线头打了个结。
冯氏那边也如此串了一千文后打了个结,然后三个钱匣子里就剩下七八个铜板了。
婆媳三人互相对望了几眼,眼里都是愁容,几人已经是数了又数,这铜钱也没多出来一个。
农村人都是用铜钱的,一千个铜钱等于一贯,也就是一两银子。
小柳儿蹬蹬地爬下炕向外跑去,冯氏捞了一下没捞到人,跟到门口就见她正对着她爹耳语。
周怀义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示意她去陪着她娘,便直起身走向他爹那里。
“人是我们家老四救的,就算是赎人也应当先让我们看看卖身契吧。”周怀义对当头的老鸨说。
“给你们看,你们看得懂么?乡巴佬。”其中一个打手嘀咕,老鸨倒是好说话的递了过来,她看周怀义虽也一身粗布衣裳,但是气度与这些乡巴佬可不同。
“我说这位爷,这卖身契可是真真的,她爹娘主动卖的,我可是没少花银子,这也就是她好运,籍书我还没拿到县里去改动,要不说你们家运气好呢。”
周怀义看过卖身契,便将文书递了回去,他看了眼满是乞求的老四一下,然后对老鸨说道:“我大晋虽然不禁风尘生意,但里面多是些官奴或者大户人家发卖的奴仆,这等良民即便是卖,恐怕也不知你们是要买来做什么生意吧。”
年头不好的时候,是会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发生的,但大多是卖去大户人家做奴仆或是自家买去做差使,极少有亲人自愿将子女卖进风尘的,这种卖身契的写法也是与平常的卖身契有所差异的。
刚才他已经看过,那姑娘的卖身契只是普通的卖身契而已。
虽然他们家穷,但是他是进过州府考会试的,还中了廪生。
要知道,秀才家里是可以买奴仆的,虽然他家现在买不起,但这些事他都是知晓的。
“哟,这话可不敢乱说!”那老鸨脸色立即变了,她冷声一喝,那些打手立即涌上前来。
与周家交好的人家一看,这是要欺负人了,便也都围进了院子。
还有去找人的周知松和周知柏,两人跑的气喘吁吁,身后跟进来几个同周四叔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
大家将望春楼的人团团围住,有的手里还握着铁锹,周三江更是对着那些人喊道:“周秀才可是去过大地方的人,他怎么会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