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杭州。
“念恩,重庆又来电了。”张目星表情惶然,面带愁容,对自己的妻子说道。
“又来电问什么?”候念恩也是一脸愁苦之色,“不是已经汇报说罗根韶去了金华了吗?”
杭州站站长罗根韶去金华‘视察’工作,实则是扔下了整个杭州站,私下里悄悄跑路了。
此事对杭州站内部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别说是下面的属下了,便是包括张目星在内的杭州站其他高层,现在也是人人自危,更且士气低落。
“上面再次询问,问我杭州站最近有无多名人员被日本人逮捕?”张目星接过妻子递来的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抹了一把嘴巴说道,“这谁能知道啊,现在这形势,我们也不敢轻易出去。”
“该死的罗根韶,自己怕死跑了,留下我们吃苦受怕。”候念恩抱怨说道。
实际上,因为‘唠叨’的招供,大批杭州站人员被捕,杭州站目前的情况很糟糕,但是,这些情况,张目星等人却并不知晓。
不过,阴差阳错的是,张目星等人却也始终坚持认为形势很糟糕,他们不敢出门,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站长罗根韶的逃跑所带来的恶劣影响,所有人都因为站长的逃跑被吓到了。
这是非常奇妙的情况。
可以说,整个杭州站现在可谓是形如散沙,消息阻塞,人人自危。
“我出去打个电话。”张目星想了想说道。
“小心点。”候念恩担心说道。新笔趣阁
“我会注意的。”
约莫一个小时后,张目星急匆匆而回。
“出事了?”妻子候念恩吓坏了,问道。
“没事。”张目星摇摇头,“我联系到罗六了,罗六那里没出事,应该问题不大。”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候念恩欣喜不已。
罗六是张目星的众多下线之一,在目前的情况下,上线能够联系到下线,这说明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打听到没?有没有我们的人被抓?”候念恩问道。
“不知道。”张目星摇摇头,“罗六说不知道。”
说着,他右手捉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一咬牙,“念恩,回电重庆总部,就说没有发现有我站人员被捕的情况。”
“目星,这可是谎报!”候念恩吓了一跳。
“哪里谎报?”张目星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是不是出去打听情况了?罗六是不是说没听说有人出事?”
候念恩咬了咬嘴唇,她知道丈夫在诡辩,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是,罗六只是张目星手下的一个普通的下线,杭州站那么多人员,不排除有人出事了,但是,罗六并不知道。
事实上,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实际上,想要确定杭州站有无多名人员被捕,这需要张目星去一一联络,一一排除。
张目星是杭州站的总交通,他的脑子里装着杭州站大半以上的行动组和人员名单,这也正是重庆总部会直接来电询问张目星的原因,按照常理,张目星甚至是比站长罗根韶还要了解杭州站情况的那个人。
“修改一下措词。”张目星思忖片刻,说道,“回电重庆总部,据说经过初步核查,暂未发现有人员被捕之情况,后续情况有待进一步调查。”
“这样还差不多。”候念恩点点头,手指头戳了戳丈夫的额头,“算你有点小聪明。”
“这年头,想要活着,太不容易了。”张目星点燃一支烟,深深抽了一口,喷出烟气,叹气说道。
“重庆总部还要我们找到罗根韶,让罗根韶亲自向重庆去电,就其去金华视察之事做出解释。”烟灰落地,张目星烦躁不安,“册那娘,我去哪里去找罗根韶,这王八犊子现在肯定不在金华,谁知道跑哪躲着去了。”
“机会!机会啊!目星!”候念恩却是眼前一亮,看着面色不解的丈夫,她一跺脚,“你傻啊,按照总部指令,我们可以去金华去找站长啊!”
“对啊!”张目星一拍大腿,站起来,刚才还是愁容满面,现在可谓是容光焕发,“安全起见,事不宜迟,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去金华。”
“说的没错,总部指令,我们必须即刻启程。”妻子莞尔一笑。
……
“赵长庚是你的同学,你们俩关系很好,你最了解他,你怎么看这张纸条。”郑利君将纸条递给陆飞,说道。
“应该没有问题。”陆飞接过纸条,扫了一眼,想了想说道。
“赵长庚工作的那家洋行近来和日本商人关系不太好,日本人抢了皮森洋行的一些生意。”陆飞说道。
“我上次见赵长庚,他还担心说日本商人做生意不讲究。”
“他还说,那些东洋人不敢对他的法国东家动手,弄不好会来威胁他。”
“是这样啊。”郑利君的面色缓和,点点头,“如此看来,应该是虚惊一场。”
他接过陆飞敬过来的香烟,没有立刻抽,在手里捏着玩,“不过,赵长庚说的也对,他现在是被日本商人盯着的,安全起见,暂时不要和他联系。”
“站长所言极是。”陆飞拍了个干巴巴的马屁。
……
“路兄所言极是。”程千帆朝着路大章竖起大拇指。
路大章哈哈一笑,两人碰杯,抿了一口酒。
“既然已经查到首饰盒确实是被丢在当铺仓库了。”程千帆说道,“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将首饰盒搞到手。”
“我这边已经有一个计划了,麻烦小程总帮我参详参详。”路大章说道。
“说说看。”程千帆夹了一粒花生米,嚼了两口,“呸呸呸。”
是个发霉的苦花生。
“管理当铺仓库的是向步伟的娘家亲戚田岱,根据打探来的情报,田岱的家里婆是个河东狮,田岱对老婆惟命是从。”路大章说道。
“田太太手里有仓库的钥匙,实际上,我们完全可以在不惊动田岱的情况下,通过田太太搞到这个首饰盒。”
“河东狮,田岱不敢过问他家里婆的事情。”程千帆思忖,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路大章说道,“仓库里那么多东西,少个一两个,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计将安出?”程千帆手里把玩着烟卷,微笑问。
“瞎子。”路大章笑着说道。
“瞎子?”程千帆转动烟卷的手指停住了,他表情中的一抹古怪、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看着路大章,问道。
“是的,算命的瞎子。”路大章点点头,和程千帆碰了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这位田太太对瞎子算命深信不疑,瞎子出手,只要略施小计,便能让田太太将首饰盒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