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夫人长叹一口气,睨她一眼,道:“锦儿,娘亲从不曾像旁人家一样教养你深闺礼仪,也不要你贤良淑德,但教你温良恭谦,友爱手足,你怎么养出如此一副纨绔脾性!”
这下童洛锦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是因为童温祺的事情,她脸上的笑淡了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说话。
“锦儿,你一向心善,就连案头的流浪狗你也要哭着救下来,怎么对温祺这样一个孩子,竟如此漠视狠心?我同你爹爹选择让温祺与你一同上学堂,就是为了好有个照应,结果你倒好,领头欺负他!你怎么做的出来?”
童洛锦道:“童温祺说得?”
“当然不是!”童夫人见她一副冷冷淡淡不知悔改的模样越发心痛,呵斥道:“他一心拿你当作亲姐姐一般,亲近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告你的状?锦儿,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生疑心了?”
“阿娘,”童洛锦听见“亲姐姐”三个字几乎要笑出声来,她反问童夫人:“阿娘,你作何如此维护童温祺?他来历不明,身份成疑,你愿意收留他,给他一口饭吃已是心善,为何待他如此好,甚至为了他教训您的亲生女儿?”
童夫人皱起眉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偏爱童温祺而生了嫉妒之心,无奈道:“我已派人探查过小七的底细,他出身寻常人家,家里受了灾才年幼流落,是个清白的好人家。不然,我也不会将他放在你身边。”
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说:“锦儿,娘亲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虽然娘亲一直说,我不愿你早慧,早慧的孩子幼年必定不快乐,但是娘前看得出来,你什么都懂。所以,这些话我本不该现在跟你说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说与你知晓。”
童洛锦这才正经起来,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童夫人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一双如水的眸子在她面庞上端详良久,方才道:“阿锦,爹娘今生注定只有你一个孩子。”
童洛锦心中“咯噔”一声,前世里她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个问题,父母恩爱却只得她一个孩子,老夫人是有怨言的,但是其中缘由她并不知晓。
“娘亲生你的时候落了病根,不得再生育子嗣。其实这倒也无妨,得了锦儿之后,我便知足了,”童夫人笑了笑,十分释然的样子,似乎真的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可怜我儿,一无兄弟帮衬,二无姊妹照料,日后我同你爹万一有个好歹……”
“阿娘!”童洛锦厉声打断她,眉宇慌乱。
童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阿娘只是随意说说。不过爹娘就算康健,又能陪你几年呢?日后这偌大的家业免不得要交到你手上,我和你爹早就想找个孩子陪着你长大,得我童家恩惠,日后予你助力。只是这人选却是一直拿不准,从旁支亲戚里过,他有自己的爹娘亲眷,长大了不一定向着咱们;从人牙子手里买,又唯恐入了奴籍的人对你怀了怨恨,日后不尽心。谁知道,温祺竟是这个时候出现了,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他对你一片赤诚,身世又清白,虽然性子阴沉了些,但是咱们好生照料,日后定能做你的左膀右臂。”
童洛锦苦笑一声,她感动于童夫人拳拳慈母之心,却又不得不心伤于她的天真,好生照料?阿娘啊阿娘,你可知道咱们的好生照料换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