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温祺的盒子藏得严实,里面的东西却并不珍奇,神志可以说得上是破烂货。
用过的帕子,算不上精美的荷包,碎了的簪子,一只的耳坠……
但是让她心惊的是,这些东西她都分外眼熟。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用过的!
有的是她扔的,有的是她丢的,有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没得。
那条帕子若不是绣了她的名字,她几乎都想不起来这是自己的东西,那大概是很多很多年前了,童温祺的手出了血,自己随手扔给他一条帕子让他止血,等他来还的时候自己嫌碍眼,让他直接扔了,没想到竟被他如此珍视地保留了起来。
童洛锦心中又是惊又是惧,莫不成很久以前,童温祺就对自己存了这样不该有的念想么?
“大姑娘。”有人叩门打断她的思绪。
瞧见来人,童洛锦喜上眉梢,赶紧让他进来。
来人反手关了门,神色沉沉地地上一封折子。
瞧他神色,童洛锦便知事情大概没有她想象地那么简单。
这人是童洛锦的亲信,先前她派了一个亲信去调查“贤德果庄”的事情,却迟迟不见回,她心中存惑,便另派了一个更靠谱的亲信前往。
折子里,便是他带回的消息。
先前的探子行事过于鲁莽,被人发现了踪迹,已经被解决了,这次的探子吸取了教训,行事谨慎,这才探听出了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自己的人惨遭毒手,童洛锦心中念了声佛号,让眼前眼去去些银子给离世的人的亲属,又差他将那人的亲眷接到府中来照料。
身前的男人应了,又道:“大姑娘,老胡暴露了踪迹,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排查到咱们府上来,大姑娘还是谨慎些好。”
童洛锦一听也在理,让他处理后事的时候谨慎些。
待人走后,童洛锦立马起身去了童老爷书房,童老爷见童洛锦神色严肃,颇为纳罕,他这个女儿主意大,万事都自己拿主意,她肯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稀奇。
“爹爹,”童洛锦将折子和账簿一起递给童老爷,“您看一下。”
童老爷一开始还以为是单纯的货单出了问题,结果越看越惊心,看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不比童洛锦好看多少了。
“这贤德果庄,背后是官府?”
“是官府,却可能也不只是官府。”童洛锦道,“再多的,查不出来了。”
童老爷道:“谋财害命,你二叔一家惨遭一家灭口,这事也是官府做得?”
他压低了嗓音,说得艰难。
童洛锦只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
童老爷沉吟一会儿道:“若童知曲真的与官府往来密切,又怎么会判的这般严重?”
童洛锦道:“或许正是他与官府往来密切,才被判的这般严重呢?”
童老爷是个聪明人:“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是一颗弃子?”
而弃子,是不能说话的。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均陷入了沉默,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他们是懂得,但是这件事情中官府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呢?童知曲背后的人又到底是谁?他们针对的,又是不是童家?
“锦儿啊,”童老爷只觉得后怕,“这是都过去了,你莫要再插手了。”
“爹爹,若是他们是冲着祖父或者我们来的,我们是躲不掉的,坐以待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童老爷道:“那你想干嘛?!”
童洛锦道:“找一个,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
这个人,便是温城的兵马指挥许青天。
先按下许家和童家的交情不提,单说许青天是今年刚从京城调职来温城的,就不可能和温城的商户做出不清不楚的勾当,官府的事宜交由他这样清白又正直的人处理,才是上上之策。
第二日,童洛锦就直接去了许家,除了将事情说与许青天之外,她还另有所请。
此时涉及官府,事关重大,许青天将她带来的东西瞧了又瞧,再三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暂且把这事放在心里,不可泄漏半分,童洛锦自然连连称是。
童洛锦自许府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由许倬云领着,去了另一个地方。
阴冷潮湿,蛇鼠过境,霉化的气味直直往鼻子里钻,让人闻之作呕。
童正明被拖到审讯室的时候形容枯槁,狼狈不堪,童洛锦甚至没有认出来这是她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叔,头发乱糟糟的覆住额面,原来肉态的体型瘦得好似麻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