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烟直呛进胸腔。
村道上一人与身旁慌张失措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人带着硕大的草帽,遮住了半张脸,下边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巾。
听闻那些士兵在每日辰时会在村口放置粮食,疾疾赶去的人,不是燕照,还有谁?
如今阵前村里人人自危,临近几个村庄的医师都骇于病情凶猛不肯来,便是连病情传输的途径都不知,只得都避的远远的,深怕沾染上什么。
路上都是折返回去的人。
待燕照来了村口,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人,尽管如此,每个人都相距甚远,互相避讳。
士兵把粮食放在路中央,每次叫一个人去拿,自己却离得远远的,隔空高喊道。
“叫什么名字——”
“云老三!”
“家里几口人——”
“七口。”
“有没有染病的——”
“有一个。”
话说出口,旁人离云老三又远了些。
“粮食还在运的路上,家里几口人就拿几个馒头,不要贪心啊,晚上还可以来拿。”那士兵在纸上记着,喊道:“下一个。”
又有人走了上去。
没过多久,便轮到了燕照。
燕照自然知道,这么问是为了官府能够核实情况,方便登记的用途。
士兵都在这,那皇帝派来的大夫也不远了。
她上前,只瞧一个箩筐里是零落的馒头,数量不多,另一个箩筐里是见底的稀粥,她瞧也不曾瞧那粥一眼,只在第一个箩筐的角落里挑了几个干净的馒头塞进怀里。
“叫什么名字——”
燕照抬眸,看向那个士兵,回道:“燕照。”
那人在册上搜寻着什么,但却是一头雾水,口中嘟喃着:“不能啊,怎么没有这个人。”
他旁边立着的士兵却是耳朵一动,向外奔去。
不消一会的功夫,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前头那人步伐有些急,他的脸上蒙着一块巾子,只露出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来。
他在远处方一站定,便问道:“叫什么名字——”
燕照的眸子掠过他身上的锦服,直至遥遥对上那个人的瞳孔:“燕照。”
即使蒙着面,燕照也能感受到对面人流露出的惊喜。
他又问道:“家里几口人?”
“三口。”闯王夫妇,还有她。
“可有染病?”
“没有。”燕照摇头,只露出的那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身着锦服的那人。
薛仰止正要提声再问些什么,后头就有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问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俺家的孩子还等着俺回去喂饭呢!”
旁人一齐附和道:“是啊是啊,快点啊。”
燕照闻言,捂紧自己怀里的馒头,冲薛仰止摇了摇了头,随即转身离去。
不能在村中再引发冲突了。
薛仰止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眼中的墨也聚成了一团。
燕照清瘦,怀里藏着五六个馒头也看不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向小屋,突然将脚步放缓。
她的双耳一动,径自向小屋的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