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元令月出现在了北方的草原,以皇帝这般多疑的性子,只怕会对元鄢更加防备,这才是他想要的。
耶律能舒展了身:“陛下,您该留我,而且应该叫我来平衡元鄢的势力。”他昂起了头,“毕竟整个胡族就只有我能与元鄢抗衡了。”
他在草原的势力不下于元鄢,只是在天朝境内束手束脚了。
燕照一声不吭,跪在侧仿佛是一个隐形人,这个时候便是最怕被皇帝注意到的时候。
她轻轻的横了一眼耶律能,终于知道了耶律能的意思。
他是想借元鄢身世之手,或是说借元令月,引起皇帝的猜疑,来阻断元鄢议和之路。
耶律能继续循循善诱道:“陛下,元令月一个天朝女子,假死去了边疆做了异族夫人,真有那么简单吗?”
可见的,皇帝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凝视了耶律能一阵子,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黄纸上所言仅此而已。
耶律能知道燕熙没有完全信任他,她知道的一定更多。
可仅于此,对耶律能来说便够了,他本就是桀骜的孤狼,不会与人合作,便是只有这么一些秘辛,他也能装作全部知晓,慢慢诱敌深入。
您瞧,这皇帝不就是如此吗?
耶律能高深莫测的模样,他示意自己手上脚上的物什。
皇帝愣了愣,叫来了人。
耶律能以为皇帝会叫人给他解开,没成想却是亲自俯下身子,拿着钥匙给他解开了锁。
燕照目瞪口呆,神色凝重。
沈介却低下了头。
皇帝神色郑重地对耶律能道:“朕可以放你回胡族,此前在天朝境内所做之事一笔勾销,只是你需将在胡族替我将元令月的消息传回来,一举一动都要。”
他起身,背过手去:“圣旨作废,待会送你出朝,对外只会说你半路就跑了。”
话是对着耶律能说的,眼睛却看向沈介。
沈介又一俯首,赶紧下去张罗去了。
忽而,他似是才察觉到燕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爱卿,今日之事……”
燕照立马俯身表示:“微臣只是送耶律能来此,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燕照退下后,看着远远的耶律能,双拳紧握,这般,就让他逃了?还是叫他光明正大叫皇帝放走了她。
燕照气血翻涌,眼眸深深的回首望向皇帝所在的殿堂。
元令月?
她的唇轻轻摩挲着,神色沉了下来。
……
午时过后下了小雨,燕照撑着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跟在了圣旨的后边,去天牢中迎顾云贺回家。
沈介俯身进了天牢,她在外边等候。
燕照半个身子在廊下,远远便见绣着一身玄色麒麟的国公爷阔步而来。
自上次国公府一别,就没再见过薛仰止了。
京城里的雨落在了巍峨的建筑上,平添了一股磅礴之气,而迎面来的男子阔肩窄腰,挺拔玉立,就这般在满城的烟蒙中撞入了燕照的眼眸。
“小将军。”
那人唤她,这是她第一次听得那个人称她为将军,往日都是叫她小兵小兵的,乍听还怪不习惯的。
燕照抿着唇,压下腔中心跳如擂,僵着一张脸:“国公爷。”
他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黑伞,靠近燕照,直至两人的伞檐微有空隙。
来人的脸型很硬朗,偏偏没有什么神情,瞧起来更添禁欲之气。
燕照忽然忆起先前在国公府里被他撞破换衣的事,心中猛然惊呼,旋即低下了头,只瞧着他的脚尖。
薛仰止见面前的小将军只及胸口处,内心突然漾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来。
这受了伤也不会哭的人,当真是一个小姑娘吗?
燕照感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轻咳一声:“国公爷怎么来了,也是来接顾将军的么?”
薛仰止见她模样,退后一步,淡淡颔首道:“嗯。”
燕照见那双黑靴退去,心中微微萌生失落之感,她回过身,同薛仰止一同等顾云贺出来。
两人并肩立着,薛仰止侧首看了看她。
他来接顾云贺?是生怕皇帝不知道两家走的太近么?他只不过是听闻燕照回来的消息,便赶过来了罢了。
即使站在这里,薛仰止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来了。
顾云贺出来的时候,披散着头发,整个人较之前清瘦了许多,他蹒跚着脚步,一眼就望到了尽头立着的二人。
他面色一变,赶紧拉过燕照的手腕,将她藏在身后,眼神如狼似虎般看着薛仰止:“你怎么和他一起?”
薛仰止看着顾云贺扣在燕照腕上的手,眼眸黑了些,淡道:“接你。”
顾云贺冷哼一声。
燕照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撞在一起,就是一对活宝。
燕照对着顾云贺道:“怎么瘦了那么多?”
原先顾云贺是较匀称的身材,入狱三月,脸颊上的肉都不见了,倒是比先前更多了一份凌厉。
顾云贺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想燕照担心的,只道自己是吃不下。
燕照知他心思,便没再问了。
恰在此时,薛仰止横隔在两人中间,一双眸微有不善的看着顾云贺:“要不,带你去酒楼吃饭?”
顾云贺拒绝道:“不必,我带着阿照去顾府吃。”
薛仰止却冷淡道:“这不太好。”
顾云贺却奇了:“有何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