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照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明白清河公主缘何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她垂眸谢过了清河公主,旋即一人立在了一边。
这帐子里都是大巫,她一个小小的校尉哪敢和他们平起平坐。
此时,帐中人的目光都聚拢在燕照身上。
顾云贺站在桌前,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燕照,随即道:“燕照,你昨日冒死进入山林的事情,明月郡主都已经同我们说过了。”
他的面上带着激赏:“好样的。”
燕照抿了抿唇,面上微红。
连同一向高傲的羲行嘴角也带着笑意:“我已向父皇修书一封细细的说与了你的事迹,封赏不日便会抵达,这次吾十分感念你能不顾自身安危营救明月郡主。”
燕照口中道着不敢当,并谢过五皇子殿下。
燕熙此刻也起身,她面向燕照,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她敛踞向燕照行了一个礼,缓缓道:“多谢燕校尉舍命救我,燕熙感激不尽,此番也无法尽绵薄之意,若是将来燕校尉去了京城,有需要的地方,请尽量与我开口。”
燕照应是,赶忙鞠躬回了一礼。
众人一番谢过后,清河公主感叹:“要是没有燕校尉,本公主怕是要被父皇与太后揪着皮给扒了。”
“清河。”羲行闻言皱眉,淡淡训斥。
明月身份特殊,而且身负皇命,若是此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清河剥夺封号事小,未免皇帝拿他顾家做筏,惹得一身腥。
顾云贺也看了清河一眼,旋即对燕照道:“无头尸体我们已秘密运回了大营,连带着那位被你一箭封喉的男子。”他顿了顿,“你是如何得知明月郡主就在无头尸体案的现场的?”
燕照闻言,将五面青鸟旗帜的事情合盘托出。
“这么说,你们在前几日就已经和那个耶律打过照面?”
燕照应是:“现在看来,耶律就是耶律能了。”
“耶律能?”羲行不可置信,“一个胡族公主手底的护卫怎么会出现在中陆?”
顾云贺这才将大荥中发生的事情同众人细叙了一遍。
清河公主的重点却是在薛仰止身上,她的眸子在听闻这个名字时忽然又亮了一些:“宿国公此时在哪?”
顾云贺答道:“在其原。”
清河公主扁了扁嘴:“好远。”
清河公主喜欢宿国公之事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大秘密,反倒清河公主同顾家嫡女为宿国公争风吃醋一事,时常是人们眼中的笑料。
羲行看了清河公主一眼,又将话题引了回去:“胡族在边疆来势汹汹,若要议和怕是还得费些时日,只是战时胡族的能将出现在我天朝的地界,实在不能让人不多想胡族的居心。”
“耶律能两年前也在天朝内出现。”燕照低吟,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两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手下带了五人,那时作为小队在其原勘测地形。结果在丛林中受到耶律能的迷惑,一众兄弟,只有我逃了出来。”
林集显然没有料到燕照还有这样的过去,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安慰。
燕熙的眸底也若有若无的带了一丝心疼。
羲行也在此刻明白,为何那日野原之上,燕照见到耶律能后会是那样的反应。
“两年前,胡族还未侵犯我国边境,胡族的大将里也没有耶律能这个人。”羲行沉思。
清河公主忽然惊呼:“就是去年年宴上跟在胡族公主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人吗?”
“你有印象?”燕熙搜遍了脑中的回忆,也没想起这个人。
清河难得没有呛燕熙,看向燕熙的目光带着怜悯:“你一直伴着太后娘娘坐着,自然没有注意。”她想起时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那个人的声音十分难听,于是本公主便多注意了一些。”
如今的清河对燕熙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同情。
等燕熙失踪一事传回京里,不管她是否清白,京城中的悠悠众口都难以相堵。
清河公主突然觉着有些无趣,平日里同燕熙争闹惯了,倒是生出了那么一丝感情,心中竟盼望着父皇压下此事。
她晃动了脑袋将此想法赶出脑海。
真是奇了怪了,她也会同情燕熙。
清河继续道:“本公主当时还奇怪,朵沁那么一个骄傲爱美的人,身边跟着的长得普通也就罢了,连声音都是那么磨耳朵。”
耶律能的声音确实难听的独一无二,大约是从前声带受过伤,否则,没有人天生就是这个音色。
“我们要小心才好,这次他不知为何掳走了明月郡主,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一个人,竟让明月郡主毫发无损的回来,这样的人,心中一定在谋算什么。”林集的手指敲在茶几上。
顾云贺也道:“我已让沈蔺去看过那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有头无腿的被指认确实是他的队友不错。”
“此事,还望在场的各位守口如瓶。”顾云贺淡道。
此时三地会师军心不稳,如果耶律能出现在中陆的事情传出,不免让人人心惶惶,是以明月郡主之事也被死死捂着,当时也只是小范围的在搜寻罢了。
争旗回来的军士虽是一直在赶路,但顾云贺借口有事情需要处理,他们这些直肠子便也没有想太多。
“而今也只能等他自己现身了。”
羲行叹了口气,往茶盏里扔了一叶茶,茶叶在杯中沉沉浮浮,一如众人的心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