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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你犯罪了吗?老公。

不管哪个年代,杀人都是件炸耳朵的事。

尤其这个人名大家还并不陌生,黎家饭桌上安静了瞬,何丽娟捏着筷子惊得合不拢嘴:

“杜,杜长顺杀人了?他杀谁了?”

边上黎何洋听到这话蹭的一下窜了出去,黎菁也赶紧放下了筷子往外面走,黎万山黎志国神色凝重的紧跟着起了身,何丽娟常庆美申方琼她们对这个事吃惊又好奇,手里的饭碗也都搁去了桌上,没一会儿黎家所有人集中到了院子。

黎何洋院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的男人跌撞着进了院,看到黎万山他顾不得喘气赶紧喊道:

“厂长,杜,杜长顺家出事了!”

“您不是让我注意着杜长顺家的动静,今天下午......”

原来,今天上午黎万山找杜长顺谈过以后,让郭秘书带着他去财务那儿领完钱,黎万山想起黎菁说的那个梦,他始终不放心,秉着一份责任心和谨慎,他让郭秘书把车间的小组长张大昌喊进了办公室。

张大昌就住在杜长顺隔壁,彼此邻居,相对了解,做事胆大心细,黎万山就问起了张大昌关于杜长顺家里的事。

杜长顺家里那点事情早在活动场上传遍了,黎万山问起,张大昌犹豫着把杜长顺家的事大概说了说,和当初饭桌上何丽娟说的情况一样,黎万山左思右想下,就托了张大昌,让他注意着杜长顺家的情况。

要是他老婆会拿了钱跑,他注意下人走的方向,他这边到时候看怎么安排处理。

黎万山纱厂几十年厂长,在工人心里威信重,张大昌还是他下车间的时候亲自提拔起来,他吩咐的事情,张大昌当即拍着胸膛保证一定办好这事。

所以今天他下了班就端了张凳子在院子里坐着,听隔壁杜长顺家的动静。

杜长顺在纱厂里干着活,还另外接了份农贸市场给人杀猪的活,往天他下了班就去乡下帮人收猪了,但今天他刚被强制买断了工龄,心情又烦躁又忍不住激动。

烦躁他还是买断了工龄,不知道怎么和老娘交代,又激动自己现在手里头有钱了。

想到先前秦春莲和他说过只要他买断工龄有了钱,再自己做点小生意,或者去农贸市场那边支个摊子自己杀猪卖,他们家日子好过了,他们就还和以前一样,她会和外面那个男人断了,杜长顺心里头一阵火热。

杜长顺是真心喜爱秦春莲,他当年第一眼见到秦春莲就想要她,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他会让她过得好,比别的女人还潇洒自在。

家里条件不好了,秦春莲要和他离婚,不惜外面找男人,他痛苦,但他怪不了她,是他没用没本事,不能让秦春莲过好日子。

现在好了,他有钱了,只要有钱了春莲就会和他回到以前。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今天领了钱回到家没再去农贸市场那边和人会和,回到家他就一把抱住了难得在家的秦春莲。

秦春莲自从和杜长顺闹

离婚,又外面找了人,她再没让杜长顺近过她身,他抱过来,她嫌弃的一把推开了他,尝过外面更有力量的男人,她现在看着杜长顺那张显脏的灰脸就恶心。

杜长顺也没恼,他看一眼她,没顾人对他的嫌恶拉着人进了屋,给她看他拿回来的三万块钱,兴奋的告诉她,他马上就要给她好日子过了,在秦春莲捏着那三万块钱惊讶的看向他的时候,他说一句他听她的买断工龄了,很快急色的抱着人亲起来。

秦春莲捏着那三万块钱,这次没再挣扎了,由他抱着上了床。

秦春莲满心以为杜长顺已经把那三万块钱交给她了,谁知道等她一觉睡醒起来,那三万块钱已经不见了,她床上地下抽屉柜子里一通翻,怎么也没找到那三万块钱。

这时候杜长顺从外面拎着包糕点和油赞子进来,和她说他出去割了肉回来,还给她买了她喜欢吃的油赞子,她看都没看眼他手上,直接问他钱的事。

杜长顺脸上的笑凝了下,他把油赞子糕点放柜子上才说:“我收起来了,你需要零花钱我会给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秦春莲当场想呸他一口,谁想和他回到以前,她先前会那么哄他,不过是为了让他买断工龄,为了那三万块钱。

她已经和那个人约好了,她拿到三万块钱,他们一起去南边深市,到时候他开一个发廊,她当老板娘。

她怎么可能放着老板娘不当,和这么个丑男人在一起。

她叫他把三万块钱给她,说别人家都是媳妇儿管钱。

但杜长顺这次却怎么也没同意。

两个人吵起来,她跑出去了,路上见着陪杜母去医院透析的女儿她都没理。

她去了那个男人在的舞厅,和她说了杜长顺买断工龄和三万块钱的事,那男人听到杜长顺买断工龄了脸上闪过喜色,听到三万块杜长顺藏起来了,他眼一霎阴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告诉她,他知道了,他晚些时候来找她,让她先不要和杜长顺闹僵。

秦春莲才和杜长顺吵了架出来,不乐意回去,男人拉着她去舞厅厕所好一番哄,她才又回到杜家。

回到家她依然冷着张脸,杜长顺却心情很好,他笃定有那三万块钱在,她不会再和他闹离婚了,就像之前她生气跑出去,她又自己回来了。

秦春莲不理人没关系,她回来了就行。

杜长顺心情好,屋里屋外忙活弄肉弄菜,给女儿吃糕点,秦春莲却看着碍眼,她看着烦在家待了没多久又跑了出去,没想到刚出巷子,突然被一双手把她拽了过去。

她吓得想放声尖叫,注意到是那个男人,她把尖叫咽回了喉咙,赶紧跟着男人熟门熟路的去了这边一条死巷子里。

然后男人拿了两包药给她,一包喂给老太婆和她女儿吃后陷入昏睡的,一包给杜长顺吃,杜长顺那包是听话药,男人让她给杜长顺吃下后问出钱在哪儿。

他们拿到钱今晚就离开宁城。

太匆忙了,秦春莲想问他干嘛那么着急。

人烦躁一声:“不该问的别问。”过后看她一眼,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一口道:“我深城有个兄弟想让我过去帮他一阵。”

两个人在一起后,男人一直说他兄弟很多,秦春莲没有怀疑,男人又把药递给她,说等下他会在杜家院门外面等她。

秦春莲迟疑一下接过药回去了。

这时候杜长顺已经烧好晚饭准备吃饭了,看她回来,他好脾气的招呼她吃饭。

她想着快走了,难得搭理了声杜长顺。

杜长顺显然心情更好了,晚上吃饭还拿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杜母做过透析回来难受已经睡着了,她没办法给杜母喂药,喊杜长顺带女儿去洗手,她把药匆匆忙倒进了杜长顺酒杯里,另外一包倒进了女儿喝的汽水里。

之后杜长顺喝下有问题的酒陷入迷糊,她趁机问他钱的事,他明明要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说。

她着急了,她知道男人就在外面巷子里等她,她出去问那男人药是不是没效果,男人一口咬定不可能。

她说真的,杜长顺整个迷糊了,但就是什么都不说。

男人不信,看差不多饭点时候巷子里没人,他确定过杜长顺喝过药了,他让女人等一等,随后他翻墙进了边上第三家没人的院子里,很快他从正门出来,拎着口黑皮箱子跟着她回了家。

客厅里,杜长顺眼睛迷瞪着,是中药的样子。

男人看着没再犹豫,他亲自上前问了杜长顺。

杜长顺木着脸看着男人,这回他说了:“藏在厨房米缸下面的一个坑里。”

男人脸上狂喜,他说一声可能先前药效还没上来,赶紧跑厨房去拿钱了。

秦春莲见状赶紧跟上他。

杜家的米缸是当初从粮油站弄回来的大陶缸,有一米多高,直径也有一米多,重有一百多斤,里面装着半缸米,是杜长顺今天才弄回来的,足有五十斤。

米缸靠墙放置,左边还是水缸,不好推倒,只能往边上挪。

快两百斤的东西,想挪动不是那么容易,男人一个人挪不动,叫秦春莲在边上帮他一起往侧边推。

秦春莲没犹豫立马卷起袖子帮他。

天色黑下,昏暗的厨房里,两个人一心一意推挪着大米缸等着等下拿钱,谁也没注意,本该中了药的杜长顺拎着一把磨得蹭亮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到了他们身后,从后面和他杀猪往天一样把尖刀捅进了男人脖子。

“噗”一声。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无数滴血顺着没进喉管的刀刃一角滴进米缸,落在雪白的米粒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听刺啦一声,鲜红的血从喉管侧边喷出出一条条血线,溅了边上的秦春莲满脸。

最后一刻都还憋红着脸在推水缸的男人在转一转翻白的眼珠后喷出一口血断了气。

温热,濡湿,血腥。

秦春莲下意识抬手抹一把脸,在一片昏黑里,她看到了满手的血,她脸色发白的迅速抬头,看着不知道

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来的杜长顺,她吓得腿软的跌倒在地,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

而这时候,杜长顺翻过断气的男人,又几刀子毫不留情的捅进了男人的腹腔。

一刀,二刀,三刀....整整.十一刀。

秦春莲怕得浑身打哆嗦却手脚僵滞不知道怎么反应,她木愣愣的看着,直到身下传来一股尿骚的湿,她才反应过来什么,连滚带爬往外跑尖叫着喊道:

“杀,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秦春莲一边往外跑一边尖叫,她的尖叫激怒杀红眼的杜长顺,他追出去,从她背后给了她一刀。

张大昌听到动静踩着墙上坑洞爬上院子就瞧见这一幕,下一瞬,又听嘭的一声,杜家院门被踹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便衣男人领着几个穿制服的冲进了院子。

“我听到杜长顺他老婆喊,我就赶紧爬墙看情况了,不知道公安怎么来得那么快!我看情况不对,赶紧骑了车来喊厂长你了。”

“怎么会这样?”

张大昌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黎家人都不敢相信,黎菁更是不敢相信,杜长顺杀人了,杀了梦里卷掉他钱逃的他老婆和那个奸夫,情况陡然出现了个大拐弯,她感觉脑袋有点懵。

“杜长顺现在还在家吗?他被控制住没有?”黎万山回过神问道张大昌。

张大昌愣一瞬忙回道:“不太清楚,我当时没看到后面,不过有那群公安在,应该很快会被控制住?”

“我去杜家看看。”

黎万山脸色凝重,他说一声,牵了棚下的自行车就往院外去。

“爷爷,这么晚了,我和你一起!”

黎何洋见状他说一声,牵了棚下他的电动三轮骑着就出去了。

“我们也去!”

这事实在太过震惊了,黎菁扭头看向陆训道。

陆训顿一瞬,扭头对上她视线,片刻,他应道:“我去开车。”

“我们也去看看!”边上何丽娟也说。

“这事太大了,纱厂多少年没出过命案了,我们也去看看。”

于是,黎家除了天赐太小不适宜见血光,由常庆美在家看他,其余人都坐陆训车往杜长顺家中去了。

杜长顺住老家属院那边,在厂子的外围一圈,那边前面是厂子的服务社,后面几条街住人。

车子五分钟后开到杜家巷子口。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十一月底的天冷风泠泠,天上连一颗星子也不见,周围黑漆漆的,只巷子口一盏昏黄路灯照着路。

一场命案,附近的人都惊动了,巷子口一直到巷子里都围满了人。

黎菁一行人紧跟着黎万山才一路挤进杜长顺家。

杜家院门口也堵满了人,一个穿制服的公安在院门那守着,这群人没敢进去。

院子里路放正捏着块毛巾在给没伤到要害还留着口

气的秦春莲做止血急救,等着救护车来。

边上两名穿制服的警察正守着双手铐上手铐蹲在院子角落的杜长顺。

杜长顺脸上木然,眼神空洞,对外面一切都似乎感知不到了一样。

廊檐下,做了透析没有什么精神,却被儿子杀人的事吵醒的杜母正坐在竹凳上哭,她一边哭,一边喃喃念:

“我早知道当初就劝你们离婚了,这女人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不在这个家。”

“你是真的龟公啊,知道她外面有人都忍,那你怎么就不能继续忍下去呢?”

“你这没了,留下个月月怎么办?”

黎万山看着院子里的情形,上前和公安道:“我是纱厂厂长黎万山,杜长顺是我们纱厂员工。”

“我能不能了解下他的具体情况?”

公安还没出声,廊檐下的杜母看到,立时指着他鼻子骂道:“为什么要让我儿子买断工龄?”

“我说过了,我儿子离开纱厂就是没了活路,黎万山你为什么那么狠?”

“当初老杜在的时候,不是没帮过你啊,六零年的时候,到处缺粮,就你纱厂没有缺过!”

“你都退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和老杜一样早死啊!”

杜母骂黎万山越骂越厉害,刚开始黎家人体谅她家里出事,都忍耐着,没还她口。

但她开始咒黎万山死,黎家人齐齐变了脸色。

黎菁更是直接想到梦里黎万山黎志国都死在杜长顺手里,她忍不了,也不愿意忍了,她站在门口怒然出声道:

“大娘,我爸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咒他?”

“杜长顺身为小组长不事纱厂生产,三天两头的旷工,给下面的人造成严重恶劣影响,导致厂里缺勤到岗严重,他这是应该的吗?”

“大娘你是不是想说你家里难?可你看看纱厂现在哪家不难?”

“纱厂不阻拦员工外面另外找活干,但至少不能耽误了本职工作难道不是吗?”

“尤其现在正是纱厂生死存亡的关键,我爸要考虑上万人的生计,纱厂如今不养闲人也养不起闲人,纱厂要活下去,近万员工要吃饭,处置问题员工是最关键也最必须的一步。”

“他对杜长顺这种人纵容包庇,才是对纱厂全体上万员工的不负责任!”

“我爸做的事顶天立地,他对得起所有人!”

“你骂我爸可以,不赞同他也无所谓,可你不能咒我爸死!”

“你有儿子,我爸也有儿女,你心疼你儿子,我们也心疼我们爸,他做错了什么?他为纱厂奔波付出错了吗?为什么他要挨这么恶毒的咒!”

黎菁只要一想到那场火,黎万山黎志国在里面被活生生烧死,她整个人都气得控制不住发颤,边上陆训赶紧扶住她,伸手拍了拍她肩,冷峻的脸上沉凝一片。

边上纱厂的人也忍不住替黎万山说话了,隔壁张大昌的媳妇先喊道杜母:

“杜大娘,你家长顺出

事大家都不想的啊,大家都很同情,但这个事情怎么能怪黎厂长?”

“你们家是早知道你们儿媳妇外面偷人的啊,如果那个时候就离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们是明知道,却留了个祸在家里啊。”

边上其他的纱厂员工也附和道:“就是,况且厂里这样已经很好了,织布厂那边都直接一分不给就把人开除了。”

“你家长顺自己想拐了,走歪了路,怪不着黎厂长的。”

“杜大娘你现在有钱了,就好好治病吧,把孙女养大是正经。”

所有人都这么说,杜大娘嘴唇不停翕动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半晌,她捂着枯瘦发黄的脸又流出两行老泪:

“兴发啊,你当初就该带我一起走的啊!”

她哭得实在悲苦可怜,申方琼何丽娟本来想呛她的,看她这样也懒得说了,没有和她计较。

黎万山看着这场面,神色越发沉重,半天没说话。

那边路放看黎家人都到了,他让边上一个同事给地上的秦春莲按压止血,过来见了黎万山。

在出公事,他直接喊的黎万山黎厂长。

“黎厂长,杜长顺的情况我们很意外也很遗憾,没想到他会动手杀人。”

“他杀死的人,是我们最近在重点追踪盯的人,杜长顺动手的时候我们就在门外......”

路放把黎万山叫到一边和他大概说了下这次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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