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凛单膝着地,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指节替她整理好脖颈上挂着的银链。
他肤色是病态的苍白,那双向来清冽的眼,在煤油灯的橘黄色色调下潋滟起柔光:“既然那么喜欢的话,就收好吧。”
言罢,见这小姑娘默不作声站得乖巧温顺,神凛鬼使神差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所以,青可以稍微宽容我之前的不宽容吗。”
“先生…”
白青子懵懂的歪头,细腻温软的侧脸在他棉质手套的掌心讨好般蹭了蹭,趁机追问。
“您为什么总是戴着手套呀?”
神凛微怔,有些不自然的缩回手,站直身以拳抵唇轻咳几声。
“旧伤,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好了,明日还要出门,休息吧。”
敷衍搪塞的随意解释几句,神凛不再看身后的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蛤?
白青子愣着。
等等…她陷入沉思仔细回忆了一下背景剧情,神凛貌似是在一场意外里受伤,又被墨里王子趁胜追击,最后才失去继承权被放逐。
难道他的手伤,就是当年导致神凛战败的意外,也是导致他生命值一直卡在B级的原因?
既然暂时想不明白,那就等以后有了新的线索再思考。返回床上的白青子握着坠在胸前的枫叶宝石,安心闭上了眼。
——
白青子困得厉害,都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睁开眼洗漱换衣吃完早餐,迷迷糊糊的就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上了马车。
黎明擦黑,天蒙蒙亮。早起的神凛依旧衣冠楚楚,斯文矜贵。嗓音清朗若泉:“困了?要不要过来让先生抱。”
“啊?”
白青子诚惶诚恐,瞬间被吓醒。
神凛薄唇噙起弧度,稍微后仰,好整以暇的望着局促的小姑娘。
“青,你似乎不太愿意跟我亲近。”
尽管白青子表现得很依赖孺慕,会站在他身后,会牵着她衣袖。但这孩子除了在他默认允许时,没有任何一次主动靠近他。
比起亲近,她的行为更像是顺从,只是单纯的顺从着他的意愿跟喜好。
一言蔽之,她似乎不太爱撒娇。
白青子眼睫如蝶翼般颤动,垂下头:“先生很好,我希望先生永远都站在别人需要仰头才能看见的、踮起脚尖也遥不可及的明亮地方就好。”
这些,当然只是借口。
她上个位面把握不好跟任务目标的关系跟距离,结果差点翻车。白青子心有余悸。
神凛也没追问,只是淡淡注视了她片刻,便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漫山遍野的枫叶。
十一月,枫林似火。
他失去一切那天,也是秋。火光凄厉照亮夜,铺天盖地的红叶落满肩,沾着他剑上尚且温热的血,星星点点飞溅成绚烂的斑驳。
罪恶的少年王储失神的跪在火场前,双手再也握不住佩剑,失魂落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从回忆中挣脱,神凛戴着白手套的指下意识的合拢摩挲。
马车上,坐得离他远远的小姑娘已然抵挡不住困意又陷入沉睡,神凛垂眸,那双总是傲慢睥睨他人的眼,一瞬覆盖着凉薄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