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虽然眼下已经是一片让人狠狠皱眉的烂摊子,他还是尽量了保证自己的通讯频段当中的声音平稳。
“B,呃,是我这边——”
詹姆斯·戈登在电话当中的声音有些犹豫,他的背景音明显很嘈杂,隐约能够听到警笛的声音:“我们好像已经发现了一骑从者的踪迹。”
“我这边也一样,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蝙蝠侠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他这边的战况:“迪克和Archer与Rider发生了交战,没有从者退场,但Rider应该是受到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情况紧急,他没能来得及去了解迪克究竟有什么打算,事实上,他们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对方的从者是个绿色的、仿佛盗贼一般的男人,看上去没有Lancer那么结实,但胜在灵敏,行动之间对迪克和杰森都颇为照顾,他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我有一些不妙的预感。”
而另一边,詹姆斯·戈登语气发沉,声音当中似乎夹杂着疲倦:“关键在于Master……那个从者的Master,好像是双面人。”
“……”
蝙蝠侠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是哈维·丹特,那他确实有向圣杯寻求愿望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专注于圣杯战争本身。
阿尔弗雷德一口气叫来了好几辆救护车,后续应该能够交给医院里的医生们去完成。迪克和杰森已经跟着Archer离开,诺克斯站在阿尔弗旁边,正在双手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什么东西。
看起来能够机动支援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现在在哪里?”
和他们这里无人的港口不同,戈登现在所在的位置虽然称不上是市中心,但也已经算是人群密集区域,如果在那里爆发从者规模的战斗,周围市民的生命或许都会受到威胁。
“想办法把他诱导到人烟稀少的地区。”
他说:“我马上就到。”
他来这里时的交通工具是蝙蝠摩托,现在车仍旧还停在原处,转眼间旁边却多了一个人。蝙蝠侠下意识地去看阿尔弗雷德的方向,老管家的手边只留了一个空保温杯。
诺克斯斜靠在这辆摩托车的旁边,专注打量着流线型的车身,见到他走过来,开口说道:“你今晚已经在这艘船上经历了连续作战,剩下的体力应该不支持你再进行一场有从者参与的战斗了。”
这是事实。
他在船上撂倒了不少身体经过强化的海员,以一对多不落下风,但确实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在魔女面前说谎或者隐瞒自身状况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只能言简意赅:“戈登在那里,我必须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理解,表情看上去像是觉得这句话的前半段和后半段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布鲁斯现在懒得向他掰扯“保护朋友与
城市的重要性”,反正就算说了对方也听不懂……于是他只强调了那个结果:“我必须过去。”
好吧,好吧。
诺克斯表情夸张地叹了口气。
“那就带上我吧。”
蝙蝠侠的动作一顿,抱以疑惑的目光。
“如果你就这么过去,有一定概率会直接死在敌对从者的手里,毕竟在大部分参赛选手的眼里,你也是参与圣杯战争的Master之一。”
诺克斯说:“潘尼沃斯先生说,希望我能保护你,他愿意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你的魔力应该也所剩不多了。”
蝙蝠侠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这段时间里恶补了许多有关于魔女的资料:“你们这种生物的魔力也有限度,刚刚救治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应该已经非常疲劳。”
与Rider的宝具相抗衡的消耗。
操纵大量昏迷人类的消耗。
更关键的,将他们的状态“固定”下来,提供了赖以生存所最底线程度的生命力。
虽然对方现在看上去轻轻松松,但这只是因为,人形的皮囊对于魔女而言就像是一件穿在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精神振作不代表能够以这种状态连续作战,更何况,他身为监督者也不便介入圣杯战争……
“还等着干什么?快上车。”
但这个家伙已经很自来熟地爬上了摩托车后座。
蝙蝠侠:“……”
“还是说你想让我开车带你?但我没有摩托车驾照,会不会被你的警察朋友开罚单啊。”
算了,就像是阿尔弗说的,魔女比人类要顽强很多。他沉默地坐在了对方前面,感受着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动作,魔女先生很好奇地用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而且没戴头盔。
……蝙蝠侠本身也该吃超速罚单,再多一张违规载人也没什么,更何况他带的根本不是人。
摩托车在引擎的轰鸣声当中远去。
*
詹姆斯·戈登的额头沁出汗水。
在这座千万人规模的城市当中,每天都有人以枪战或别的诸多非自然因素死亡。
圣杯战争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之前的大段人生当中从未涉足过神秘学,如今即便有自己的老友和Lancer从旁科普,在许多细节问题仍旧了解得不甚清楚。
“总之,令咒(CommandSpell)能够为从者提供大量魔力,要用在关键的时候;如果Master死亡servant也会自动退场,因此比起攻击从者,也要小心针对Master的突然袭击。”
这些知识还算作是他能理解的范围,而到了灵脉和灵基,以及抑止力和魔术基盘,就已经是游离在自己认知之外的知识了。
毕竟他是个普通人,又不像是自己那位老朋友一样事事精通,许多时候,戈登都能够安心于自己普通人的身份,甚至还会为此有些骄傲——看吧,在这个充斥着血腥和暴力,帮派勾结乃
至各类阴暗交易的城市里,他仍旧能凭着勤劳勇敢和普通人的智慧做到许多事,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哥谭。
但唯独这一次不可以。
普通人的力量无法让断裂的神经复原,也无法修复碎成无数片的骨骼,想要实现这种现代科技都无法抵达的愿望,就必须要诉诸神秘。
双手握紧警车的方向盘,看着道路两侧的建筑物迅速向身后掠去,詹姆斯·戈登突然回忆起了一点过去的旧事。
那是他的老朋友还没有彻底变成“双面人”的时候,布鲁斯曾经带着他去看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只要能将哈维的那张脸恢复原状,他愿意为此支付天价的报酬——可即便如此,现代医学的水平仍有界限,整容的结果虽然有效,但却也无法再将对方那张英俊的面孔彻底复原。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变得偏激而易怒,这些应该都是精神分裂的早期征兆。你无法去苛责一个病人,可现在站在自己对立面的那个哈维·丹特,又已经切实给整个城市带来了大量的苦难。
他对于精神疾病没有太多的了解,这件事上也帮不了什么忙,警车的远光灯穿透细细密密的雨幕,雨刷频繁扫着前风挡玻璃,清理出一小片视野。
“只要距离足够近,持有令咒的Master就能感受到其余Master的存在。”
布鲁斯曾经叮嘱过他:“这种感知是双向的,在你探知到对方的时候,那个人也一定会发现你。”
据说这是基于令咒产生的魔力共鸣,如果是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也可以通过抑制魔力波动的方法来隐匿自己的方位。
很难想象在一个月之前,他还对神秘学毫无了解。
针对哥谭异常现象的排查一直持续着,虽然警署的同僚们足够努力,但始终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今晚原本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夜班出警,有属下汇报说在犯罪现场发现了双面人的硬币,就在他抵达现场的途中,突然感到有种恶寒从脊椎一路窜上脑海,这是一种仿佛灵魂都在被他人凝视的不适感,几乎是一瞬间,他就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右手背。
被警察手套遮挡住的令咒正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