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好了,我们出去吧,我现在不困了。我还想见见这个柳妹夫呢。”说罢一笑,水溶道:“妙玉姐姐和你妹妹呢?”黛玉道:“她们在后面的小院子,溶哥哥,你先去花厅陪冯紫英和柳湘莲吧,我和紫鹃去后院叫妙玉姐姐和四妹妹。”水溶想了想道:“好吧,雪雁,秋荷,你们两个跟着王妃。”
黛玉来到后院,见妙玉和惜春二人仍然在诵经写经,忙笑道:“妙玉姐姐,四妹妹,歇会吧,若是因为这样累坏了,岂不是我的罪过?现在你们两个,跟我去见两个人。妙姐姐,你的事情,还要这两个人尽心呢。”说罢,一手拉起妙玉,一手拉惜春。二人忙道:“快别这样,你当心身子,我们一起陪你去就是。”
三人来到花厅,见冯紫英,柳湘莲都坐在那里品茶闲聊。妙玉和惜春见了冯紫英和柳湘莲,自是意外。黛玉妙玉没有见过柳湘莲,惜春没有见过冯紫英。水溶忙指着柳湘莲道:“玉儿,妙玉姐姐,这个就是柳湘莲柳统领。”柳湘莲忙给二人见礼,黛玉笑道:“四妹妹的柳大哥果然满是英气!”又指着冯紫英道:“妙玉姐姐,四妹妹,这个是冯紫英冯统领。”妙玉看了一下冯紫英,满脸通红,和惜春一起给冯紫英行礼。冯紫英忙还礼道:“冯紫英见过妙玉姑娘,四姑娘。”妙玉见冯紫英依旧如当日在牟尼院见面时那样高大俊朗,声音宏亮,举止优雅向自己行礼,忙道:“妙玉的事情让冯公子操心了,多谢冯公子。”冯紫英忙道:“冯紫英愿意为姑娘效劳。”柳湘莲对惜春道:“妹子,这冯紫英是大哥的好兄弟,现在也是大哥的上司,他还是大哥的恩人,没有他,大哥我现在还在姑苏出家呢。”
惜春听了,忙又上前给冯紫英行礼:“见过冯公子。”冯紫英笑道:“好灵气的大妹子,湘莲有福气!”说得惜春满脸通红。
水溶笑道:“好了,这里都没有外人,我们都坐下说话吧。”又对妙玉道:“妙玉姐姐,你和四妹妹第一次来我们王府,让你们受委屈了。”妙玉道:“王爷别这么说,是妙玉给你们添麻烦了。”水溶道:“妙玉姐姐的事情,我们几个商议了,只是眼下马上要过年了,宫里事情多,皇上也忙。我们只等时机,定会让妙玉姐姐见上皇上一面。”妙玉道:“不管怎么样,妙玉对你们几位感激不尽。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漫漫长夜对孤灯,年年岁岁诵经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纵然不能如愿,我也不会怪任何人的,你们尽管放心。”
这里惜春对柳湘莲道:“柳大哥,你姑妈现在可好?”柳湘莲道:“我姑妈现在很好,妹子放心。这段时间大哥忙,一直没有来看你,你要什么,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捎去。”惜春道:“我现在不缺什么,你告诉你姑妈,有针线活带给我和彩屏做。我也给你和姑妈做了一些针线活,一会你带回去。”柳湘莲听了,感激地道:“多谢妹子,辛苦你了。你安心在那里静养,可别累坏了。”
几人说了会话,雪雁进来说摆饭,黛玉起身道:“妙玉姐姐,四妹妹,我们去我那边吃,让他们这里吃饭。”冯紫英道:“这是为何?不如一起吃。”水溶笑道:“我家玉儿闻不得鱼肉腥味。”于是把黛玉有喜的事情说了一下。冯紫英和柳湘听了,忙道:“原来如此,那恭喜王爷王妃了。”水溶笑道:“紫英,湘莲,你看她们三姐妹多贴心,我们又是好兄弟,我倒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呢。”说得几人都笑了。
一时饭毕,丫头收拾好饭桌,又摆上茶点。水溶笑道:“紫英,我家玉儿说,想让你和妙玉姐姐说上几句话,你看如何?”冯紫英喜道:“那多谢了。”水溶道:“那你这里稍等,湘莲,我们一起过去。”水溶带了柳湘莲来到后院,见黛玉妙玉惜春三人正在说话。水溶对黛玉和妙玉道:“玉儿,妙玉姐姐,湘莲和他妹子要说话,我们一起去我屋子坐坐吧。”黛玉听了,自是明白,忙拉了妙玉随水溶出来。
三人来到花厅,坐了会,水溶对黛玉道:“玉儿,母妃送来的补药用了没有?你带我去看看。”说罢拉起黛玉,对妙玉道:“妙玉姐姐这里先陪紫英坐一会,我们马上过来。”妙玉红了脸点头。水溶拉起黛玉,回头对冯紫英一笑,与黛玉一起走了出去。
见水溶和黛玉离去,妙玉红着脸,不敢说话。冯紫英笑道:“妙玉姑娘,我们见过,你可还记得。”妙玉抬头看了一下冯紫英,红着脸点点头。冯紫英道:“你真还记得?我以为妙玉姑娘已经忘了。”妙玉低声道:“冯公子那天还帮我捡了书,怎么会忘了呢。”冯紫英听了,喜道:“可妙玉姑娘,你知道吗,我自那次见你,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虽是一见,冯紫英却是刻骨铭心。紫英曾在心里无数次感叹,看妙玉姑娘如此出色品貌,怎么入了空门伴青灯古佛!而今知道姑娘的境遇,更是自责不已。狠紫英无能,让姑娘还如此委屈!”妙玉听了,看冯紫英说得如此诚恳,忙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能让冯公子记在心用再行,妙玉已经感谢不尽。自古红颜薄命,也不多妙玉一个!”
冯紫英听了,忙起身走到妙玉面前,抓起妙玉的手道:“不,妙玉姑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妙玉姑娘红颜薄命,冯紫英决不独活于世!妙姑娘玉别灰心,事在人为,只要我冯紫英在,我定会尽力为姑娘周全,哪怕不做官,哪怕丢了我冯紫英的性命!”妙玉惊讶地看着冯紫英,想挣脱手,却被冯紫英紧紧抓住不放,不由滴泪道:“冯公子何必如此!妙玉是苦命人,三岁无父,五岁入空门,八岁失母,眼下如水中浮萍,前途未卜。况且我已经青春虚度多年,已经不是人人可羡慕的二八年华。冯公子俊朗潇洒,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不必为了我妙玉如此。我曾在心里发誓,心愿若能了却,就落发为尼;若不能了却心愿,我会回到姑苏,秉承师父衣钵,到蟠香寺了此残生!”
冯紫英听了,心痛不已,拿出帕子帮妙玉拭去眼泪,真诚道:“不,妙玉姑娘,你不要这样!我冯紫英出身行武之家,说不出豪情壮志,也说不了甜言蜜语。但我想告诉妙玉姑娘,我冯紫英不管妙玉姑娘是金枝玉叶,还是贫民丫头,我喜欢你,欣赏你,我想娶你做我唯一的妻子。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移。我今年二十一岁,我的弟弟已经娶亲生子,我父母也多次催我要帮我张罗亲事,但我不愿意,因为我还没有遇上一个让我动心的好姑娘。自从在牟尼院见了你,我想娶亲了,我想成家了。我敬姑娘与众不同,敬姑娘的满腔才学和高洁品性。在你面前,我虽然惭愧,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对你忠心不渝。姑娘的事情,我和王爷,柳湘莲都多次商议过,要安排你和皇上见一面,并不很难,但我们必须要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才敢冒险。我们不想你和皇上任何一个难堪。现在我只希望,姑娘暂且放宽心,好好善待自己。原先姑娘是一个人,现在有王爷,有王妃,还有我,有柳湘莲这些人帮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若姑娘愿意到我府上,我马上可以接姑娘过去,我的父母都是良善之人;若姑娘不愿意,就暂时栖息牟尼院,等我们想好了万全的法子,再接姑娘出来,我冯紫英家的门永远向妙玉姑娘敞开!”
妙玉听着冯紫英说的话,流泪满面,却不言语。二十一年了,从没有一个男人这样慰藉自己。妙玉看着冯紫英,任由冯紫英擦自己的泪水,长叹一声,低下头去,只管流泪。冯紫英柔声道:“妙玉姑娘,请你告诉紫英,你若见了皇上,你想说什么?见皇上就是你唯一的心愿?”
妙玉突然抬头,看着冯紫英道:“见了皇上,我要告诉他,我要堂堂正正姓水!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去我父王和哥哥的坟前祭奠!”冯紫英看着妙玉,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妙玉姑娘,只要你愿意,这个心愿我帮你完成,到时我陪你去祭奠你的父王和哥哥!”说着将妙玉拥在怀里,柔声道:“妙玉姑娘,你放心,当今皇上是明君,太子,王爷都是明是非的好人,只要时机一到,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妙玉这次没有抗拒,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这么一个宽大温暖的臂膀地拥自己入怀,妙玉只静静的流泪,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柔。过了好一会,冯紫英扶正妙玉,柔声道:“天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们要回去了,王妃有喜,也要早歇。”说着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戴在妙玉的脖子上,道:“这玉佩是我冯家祖传之物,我母亲说戴上可以去难消灾保平安,记住我的话,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柳暗花明那一天!你在牟尼院,我不方便来看你,我叫我母亲来看你,好不好?”妙玉看着冯紫英,害羞地点点头。冯紫英一笑,抬手抚摸了一下妙玉的长发,将妙玉的一缕长发挽起,放在自己头上,与自己的头发挽在一起,郑重地说道:“妙玉姑娘,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移!”妙玉痴痴地看着冯紫英,偎依在冯紫英胸前,终于轻声道:“冯公子,我相信你!”冯紫英抚摸着妙玉,道:“你住在后院?”妙玉点点头,冯紫英道:“那我送你过去,我们也要回去了。”
两人刚走出花厅,见水溶和柳湘莲走了过来。水溶笑道:“我家玉儿已经歇下了,紫鹃,雪雁,送妙玉姐姐回去歇息。”雪雁和紫鹃过来扶了妙玉,妙玉看了一下水溶三人,随了紫鹃雪雁回房。冯紫英和柳湘莲向水溶告辞,水溶一直送到府外,才返回听雨轩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