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柳湘莲回来,见惜春在做针线。柳湘莲劝道:“妹子,你要多歇息,我每次回来都看你在做事情。”惜春道:“眼见冬天了,不知道老太太她们怎么样了。我想做几双鞋袜送给老太太,她年纪这么大了。宝哥哥有二嫂子倒也没有什么。”柳湘莲听了,叹气道:“妹子,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你知道吗,你哥哥和你那侄子贾蓉都回京城了。”惜春听了,惊道:“大哥说的可是真的?”柳湘莲道:“是,你大哥自请上阵,还立了功,皇上念他这次建有不错的功勋,让他和他儿子可以回京,还赏了二百两银子安家。现在你侄子一家和你嫂子,在近你们家庙的地方买了个宅子住着。”惜春道:“那他呢?我那个哥哥?”柳湘莲道:“你哥哥因为征战断了一臂膀,听说回京见了你嫂子一面,就去玄真观出家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惜春听了,无喜无悲,只静静地像在沉思,过了好一会,才叹气道:“这样也好,若他真有悔恨之心,倒还有些像我的哥哥。”
转眼已经是十月底。这日,柳湘莲回来,对惜春道:“妹子,皇上说后天,也就是十一月初二,要在宫中设宴款待西征建功诸将及其女眷,说到时太上皇,太后,皇后都要见见各功臣及女眷。妹子你准备一下,后天我们一起去。”惜春道:“大哥,我没有进过皇宫,我不想去呢。”湘莲道:“妹子,皇上和皇后你都见过,还怕什么?明天去你可以见到你好几个姐妹呢。你二姐姐,林姐姐,妙玉公主都要去,你怕什么,我还陪着你去呢。”
惜春听了心动,喜道:“真的?我们几姐妹这几个月都忙于孩子,好久没有见过了。只是,大哥,我们第一次进宫,空着手去不妥吧?”柳湘莲笑道:“你不是有那副画?当日还是皇上说要是画下就好了。”惜春道:“大哥说的是,就把这画送给皇上皇后吧。”柳湘莲道:“我这么一说,妹子真舍得?你花了近两年才画好呢。”惜春道:“这有什么不舍得的?不过是一副画。况且当日我们是同皇上皇后一起去逛的,我看皇后和皇上挺好的,他们两个和林姐姐王爷一样近人。”柳湘莲笑道:“妹子舍得我当然随妹子。”
十一月初二,柳湘莲一家用过早饭,安顿好两个孩子,又交代了姑妈奶娘和两个丫头几句,带了惜春就要出去。谁知柳如风见父母要走,忙挣脱丫头的手,跑上前抱住柳湘莲的大腿,闹道:“爹,我要骑马,我要跟你们出去玩!”惜春忙回头蹲下身子道:“如风,娘出去一会就回来,我和你爹不是去玩,你在家看妹妹好不好?”柳如风不信,抱住柳湘莲不放手,只看着柳湘莲。
柳湘莲只好抱起儿子,笑道:“如风,好儿子,爹今日出去有事情,等爹有空了,带你出去骑马,可好?”柳如风可怜样地看着柳湘莲道:“可爹天天说要出去办差,我想骑马!”柳湘莲想了想道:“那好吧,爹现在带你骑马,不过一会儿你在家里,好好陪妹妹好不好?”柳如风听到可以骑马,当即点头。柳湘莲将马牵了过来,将如风抱在马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带如风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柳如风大乐。一会,柳湘莲将如风抱下马,叫柳姑妈带去后院。然后才和惜春出去。
柳湘莲和惜春进了皇宫,柳湘莲道:“皇上说所有赴宴的诸将及女眷先到太极殿,现在想来还早,不如我们这里先逛逛。”正说着,后面有人招呼。两人转身一看,竟然是冯紫英和妙玉。惜春见到妙玉,早奔了过去。妙玉笑道:“妹妹,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像当年一样?”惜春道:“妙玉姐姐,我都快一年没有见过你了。”冯紫英笑道:“北静王和林王妃怕是还要一会,四个孩子,也够安顿的。”妙玉见柳湘莲手里拿着画轴,忙问道:“定是妹妹画的,画的什么?我们先瞧瞧。”惜春道:“就是画的我们那次看桃花的情景,因为忙孩子,前些日子才画好,想送给皇上皇后。”妙玉道:“那我们一起去坤宁宫吧,我好想看看。”
四人来到坤宁宫,正好太上皇,皇上和皇后在说今日宴请的事情。四人给太上皇皇上皇后见了礼,惜春道:“皇上,皇后,这画的就是我们去逛那桃花林的情景,因为要照看孩子,现在才画完。我画得不好,可别见怪!”说着将画呈上去。皇后接过画,和妙玉将画展开,两人细细看了一下,皇后赞道:“了不得,柳夫人,你果然是个画中高手!我原来在皇姐的屋子里见过你画的荷花,你画这郊游桃林,又是另外一番风格,真难为你了。”皇上见了,也赞道:“果然是好画,我看比郭熙《早春图》更赏心悦目。柳夫人,当日朕只是说说,难为你这么有心,带着孩子还把这画赶了出来。”惜春道:“皇上谬赞了,这画引人注目不是我画得好,而是因为桃花的色彩更耀眼。”太上皇听了,也凑前看了一下,看到那几句诗,轻念道:“东风第一枝,桃李占先锋。借来江山秀,来染万山红。要寻春何在,不妨山野行。”水若阳抬头看了一下惜春,赞道:“看这画,人都会年轻很多;再品这几句诗,回味无穷!湘莲,你有福,你夫人的才情可不一般!看你们夫妻两个都才貌俱佳,倒很般配!”柳湘莲忙道:“太上皇谬赞了,我们夫妻惭愧!”皇后笑道:“父皇,你仔细看,画上的人可认识不?”水若阳听了,忙对戴权道:“戴权,拿我眼镜来,我仔细瞧瞧。”
水若阳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下,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逛的?这是哪?我怎么不知道京城郊外有这么个地方?”皇后笑道:“父皇,不单你,我和泽哥先前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呢,都是溶弟和驸马姐夫带我们去的。”水若阳道:“紫英,这就是你和溶儿的不是了,去这么好的地方,也不叫上我?”妙玉道:“父皇,你冤枉我和紫英了,我们也不知道有这么美的地方,是溶弟和林王妃带我们去的。”水若阳道:“这个溶儿,就嫌弃我这个皇伯父老了,一会我就问他,怎么就把我忘了。”
正说着,只见水溶带了黛玉进来,两人给几人见了礼。水溶道:“太上皇怎么说我把你忘了?”众人把刚才的事情原委说了一下。水溶笑道:“太上皇冤枉我了,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呢,那时太上皇是皇上,每天这么忙,我那敢请皇上去这么偏僻的地方?”水若阳听了笑道:“那我现在不是皇上了,有好的地方,也叫上我去逛逛。我知道你们几个会享受,外面的好地方都熟悉得很。”水溶笑道:“我去逛的地方不过是些山野草木,太上皇若有兴致,云溪山庄的芙蓉不错。”冯紫英道:“郑瑞家后山的梨花也很好,每年我们几乎都去,不过今年没有去。”
水若阳听了,叹道:“你们说的我都没有听过。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好看的,都给你们看了,我是白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听得大家都笑了。水溶道:“太上皇说笑吧,真的想出去逛?”水若阳道:“君无戏言,溶儿,你皇伯父现在虽然不是皇上,但决不会乱说的。”冯紫英笑道:“这也不难,等开春了,我带你们去看郑瑞家后山的梨花。”太上皇笑道:“紫英,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妙玉道:“说实在的,走在山野,看流水山坡村庄树木花草,心都会开阔明朗起来,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黛玉笑道:“妙姐姐在山上住惯了,看我们都是俗人了。”柳湘莲道:“我也认为山野情趣多,散心是最好的。当初我在姑苏虎丘,与师父一起,好几年都没有生病吃药,也从没有身子不舒服,因为每天心情不错。”
众人正在说笑,人报:“中顺王世子及世子妃,关化将军及夫人,孙绍祖将军及夫人到!”水泽及皇后忙叫:“快请!”几人进来,见了君臣之礼。皇后道:“父皇,皇上,我看还是去太极殿吧。”皇上道:“好,就去太极殿。”于是君臣都出了坤宁宫,前往太极殿。
在去太极殿的路上,那关化特意携了夫人拜见了水溶黛玉。原来,关化曾是水溶之父手下军将,与水溶关系也不错。关夫人看了一下黛玉,很是惊讶,黛玉见那关夫人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那关夫人端详了黛玉好一阵,惊喜上前对黛玉再拜道:“恩人,请受我一拜!”又拉过关化道:“关大哥,这王妃就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关化忙给黛玉行礼再拜道:“王妃,恩人,请受末将一拜!”水溶不解,看着黛玉。要知后事,请看下回。